赐他的东西就不只是这数儿了好吗!公公他曾经掌管私库钥匙的时候,每每看到那账册就想蛊惑圣人抄了这人的家啊!
圣人放下主笔,起来活动了两下才在软榻上坐下,任由戴权亲自帮他捏肩。
他的规矩素来是这御书房只让戴权一人伺候,其他人都近身不得,因此在说话上也没什么忌惮,道:“还知道贴补东西,不错,要是朕给了他一个爵还换不回来点东西,朕还真想收拾他!”
虽然觉得儿子好的天上地下独一无二谁都比不上,就是自己在儿子面前那也是朗月面前黯然失色的星星一颗,但他这可星好歹是帝星!哼!
“具体是什么东西还没打探出来,不过荣国府的说其中一个匣子像是很珍贵,是个玉匣子,被李太监亲手给抱着上马车的,其他那俩都不大……”戴权使劲儿上眼药。
他心道,圣人怎么就知道这是给殿下好处的?
指不定是其他什么呢!
“玉匣子啊,估计是绝世难找的好药材了。”圣人长叹了一声,想想儿子被自己折腾的那身子骨,心里悔不当初啊。
他怎么就像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样呢?当时不管看儿子浑身上下哪里都不对,只看他一眼,只要他不低头,就像是那针尖儿在刺他的眼一样。
“药材?他能有好药材?”戴权心道,这要是能有好药材吊命,当年贾代善能死?他儿子能死?他媳妇能死?呃,他媳妇当然是不能跟太子比了!
“差不离,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搞到手的,估计也是这两年吧。不是这样的好东西,又哪里需要玉匣子呢?亏他是个有良心的。”自认见多识广的圣人摆摆手。
他这些天一直没敢再踏足毓庆宫,怕的不是其他,就是再看到儿子骨瘦如材地模样。他现在已是每天晚上不见一下白术,听一下他这一日的状况都夜不能眠,如何还敢再刺激自己?他又不是嫌活太长了!
看圣人说得如此笃定,戴权缓了缓道:“那匣子还挺大,是不是问问看白术?”
他一心为了圣人,当然第一个想法就是如果真是绝世难找的好药材,是不是也能分出来给圣人一份儿?
圣人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不允他有这心思,道:“他那身子是这些年被朕给常年折腾出来的,纵然是神仙妙药也不是一两日能补回,朕这身子,你还不知道?想要长寿也非一日之功,那一两样药材又能当个什么事儿?还是说朕富有四海,还要贪图自己儿子的救济药材?”
戴权被训地哪怕在他背后也是连连请罪,道:“奴婢知错了,断然不敢妄行。”
圣人对戴权显然也是非同一般,转移话题道:“那几个小子还安分吗?”
这句音调格外阴沉,以至于戴权虽然瞧不见他的脸色,但也知道肯定是好不到哪儿去的。
依然照实说了,“三皇子最近每日都来宫里请安您是知道的,除此之外就是纳了柳侍郎家的一个姑娘。”
“户部侍郎柳诒征?”
“正是。”
圣人哼了一声,“朕前些天就觉得他们两个有点眉眼高低的,琢磨着像是这么回事。那柳诒征怕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那小子的手里,算了,反正不碍得。”
“五皇子最近……还是老样子。”
圣人对自家老五在起初的时候也是一个怒其不争,又打心眼里觉得他这样也没啥,毕竟不产掺和进来也不错。可问题是装的不像啊!之前露出来了狐狸尾巴再缩回去就能让他以为那是错觉?
呵呵!
“老四呢?他还算安分?”
“四殿下怎么说呢,最近一直都沉迷佛经,也不曾去见过瑞德亲王。”戴权对这位四皇子也是有点不知道怎么形容,毕竟这么没存在感的儿子,也是绝了。
圣人眯了眯眼,“朕不信他没问题,给朕从瑞德那儿抽两个暗卫过去,日夜给我盯着。”
戴权干脆地应了。
圣人这才道:“剩下的几个朕懒得过问,要是他们有什么动作记得第一时间回禀我。”
戴权笑道:“自然是不会瞒着您的,倒是瑞德亲王似乎有点不太放心林如海,哪怕病体难支,但是每日还是要抽出一刻钟来和林如海讨论学问,您到时候不如去听听?”
他自然是不想让圣人觉得自己的身边的儿子没一个好的,变成彻头彻尾的孤家寡人,且原本就挺重的疑心再升级,索性就找了一个他肯定会感兴趣的事儿。
圣人琢磨了下,笑了。
“那璟儿是阿徵亲自开蒙,我儿子的人品学问绝对是没问题,我倒是觉得这不是阿徵信不过林如海,怕是这位探花郎有心请教去了。”
戴权对他这副寡人的儿子就是这样酷炫的作风丝毫不以为奇,也不插话,手上的动作也丝毫没停。
“不过去看看倒也不错。朕本来想打发林如海到江南收拾那烂摊子顺便给甄应嘉添堵的,可要是真能把小家伙给教好,能让阿徵省点心,朕也就不可惜少了一把好刀了。”
戴权在圣人身后微微一笑。
圣人想要刀,又什么时候会少?
圣人想要天伦之乐,却是错过时机再也难寻。毕竟,他们那位前太子可不是一般的冷心冷肺。
其实戴权也想过,要是扪心自问自己是几位年长的皇子会怎么做?
大约,可能,最多也只能做到四皇子那样既不落井下石,免得圣人将来后悔发落自己,像如今对待其他几位皇子一样;也不会再凑上前去,谁又知道这位仿若是天神下凡的皇子什么时候再被废弃?
想要破镜重圆,毫发无损,哪里可能。
所以啊,那位四皇子当真了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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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监到毓庆宫回禀司徒徵的时候,他便在书房中练太极。
他文武双全,再加上病有大部分是因为饥饿而体虚,好好调养了几天能下床之后,他便不听李二饼的劝阻,开始慢慢练起了太极。等身体再好一些,便打算练五禽戏。
虽是身形孱弱,却腰杆笔挺,下盘立稳,不求其他,意聚神凝,拳无杂念。
李二饼一瞧见他在那儿双手抱圆,心里就开始唉声叹气。
其实吧,这种时候他还是挺想念贾赦那贱人的,毕竟那人最少总是能劝动他家殿下!
可瞧着他家殿下又因拳意而面容平和,甚至唇角微现笑意便也不好打扰,等他好容易收拳就忙道:“殿下,奴婢回来了,荣安侯还让奴婢给您带了好多东西呢,您看这玉匣子,我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司徒徵回眸看了他一眼,道:“今日难得,你倒是对他尊称了起来。”
在那三进院的时候,李二饼可是没少给贾赦起一些不堪的外号,只是不敢在他面前放肆,都去污染司徒璟去了。
李二饼嘿嘿笑笑,装傻充愣。
他又不傻,在殿下的面前说他宠在心肝里能和小殿下并列的人,他还嫌殿下宠他吗?
须知床头风这东西,可是天下第一等杀人于无形的杀器!哪怕贾赦吹不了枕头风,这不是还能写信告黑状?那人绝对能干出来这么无耻的事儿!
司徒徵缓缓收了拳,这才接过他双手递来的信,拿拆信刀去了火漆就抽出了四页纸。
照旧,第一张满是甜言蜜语又夹杂着点抱怨李二饼,司徒徵扫了一眼便直接略过。
第二张大约写的是他封侯后的日常,比如把儿子终于塞给了贾敬,又打算把当初他得的好东西给璟儿啊,顺带写明了自己将那些进化液的安排。
第三张中就非常心虚地说明了自己已将所有的小妾啊通房丫头啊全给处理了,指天发誓啊,天打五雷轰啊之类络绎不绝。
顺带发誓自己给邢氏进化液实在是觉得她有点憋屈,最近虽然因为他封侯也跟着扬眉吐气了,但是看在在她还要帮着养那俩的份上,给了她一个进化液云云。
而第四张则是十分紧张地慎重再慎重地写明了自己和贾琏的副作用,比起第一张欢脱,第二张得瑟,第三张紧张无比,第四张则明显是带着羞耻地自暴自弃!
且还罗里吧嗦地一定要让他喝喝看,说他的确觉得身体舒坦很多云云,且绝不是心理作用,就差没在纸上给他跪下抱着大腿求他张嘴了。
将后面四页纸淡定看完之后,他才将目光落到第一张上,从“吾爱徵徵”这四个欠抽的字开始,到最后一个字都一字不落地从头到尾看了三遍,这才将信收了起来。对李二饼道:“他今日看上去气色如何?”
李二饼完全没想到自己还有回答这么虐狗话题的一天!他垮着脸努力回想了下,认真回道:“看上去精气神都不错,黑眼圈儿都没了。”
之前贾赦虽然还是人模人样的,但因为常年夜生活丰富又酒色都沾,免不了让人有一种色厉内荏啊外强中干啊的感觉,可今天看上去格外地挺拔,甚至原本都没张褶子的脸瞧上去又年轻了几分儿,若不是习惯装逼,贵气逼人,估计带着贾琏出门溜达都能让人怀疑这是哥俩,而不是父子俩!
不过这样的大实话话,他会说?
司徒徵墨眸中带着了然,“将东西都带过来。”
李二饼不情不愿地亲自将仨匣子分三次抱了过来,然后眼巴巴地被他家殿下赶了出去,当门神看门去了。
司徒徵看到玉匣的时候眼角微动,眉宇间也像是舒展了不少,等将匣子打开之后,看到四排玉瓶泾渭分明地摆放整齐。
那大的大约也就两个拇指那么大,他直接抽了一个大的,打开了瓶塞,轻轻嗅闻了一下,就毫不犹豫地喝了一瓶,然后再一瓶,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