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只要阿九能求几句情,她也不至于被胡乱打发了。
看见茅草屋,阿顺一鼓作气冲进屋里,把阿九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借着微光,阿顺看见少女们七横八竖的躺着,问道,“此处没有人吗?”
其中一个少女道,“没有,似乎是猎户用来落脚的地方。”
在这里等人来捉吗?
阿顺垂眼看着一滩烂泥似的阿九,目光微闪。
她转身,看见靠近门口的墙上挂着一把弓箭,便顺手取下来,“我去看看有没人追来。”
阿九瘫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渐渐趋于平稳,目光却越来越涣散。
“啊——”
远处凄厉的嘶喊声只到一半便戛然而止,阿顺迈出去的脚又缩了回来。
少女们像一群受惊的小兽,紧紧挨着缩瑟成团,面上皆是惊惧。
那声音里的绝望、剧痛、恐惧太清晰,让人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阿顺脸色苍白,静默了片刻,抬脚冲了出去,紧接着少女们都纷纷爬起来往外跑。
大雾中十几条黑影悄无声息的落在院子周围。
“谁是梅久?”站在破落门扉前的黑衣人问道。
这些人身弥漫杀气,绝对不是行香馆的护卫,阿顺慌张的闪身进屋内。
“交出梅久,饶尔等性命。”冰冷粗粝的声音再次响起。
有胆子稍大些的少女压低声音迟疑道,“梅久……难道是他们说的阿九?”
阿九,没有人知道她姓什么。
外面的人没有耐性等待,雾气朦胧里,为首的黑衣人微微抬下颚,他右手边一名黑衣人如苍鹰跃入院内。
如箭簇一般窜入屋内,白刃寒光,冲余下的少女道,“不想做剑下亡魂就全都滚出去!”
他分明只指着一个方向,却让所有人都觉得他是在威胁自己的性命,少女们脑海中一片空白,只知道哭号。
黑衣人毫不犹豫的挥剑杀了距离他最近的少女,终于有人受不住这等场面,惊慌失措的跑出去。
有人带头,其余浑浑噩噩的跟着往外跑。
眼看屋内的人所剩无几,握着弓箭的阿顺就显得格外显眼,她握着弓箭的手紧了紧,咬牙丢了唯一的武器,也跑了出去。
持剑黑衣人看见屋内还有一个少女躺在地上,双眼大睁,瞳孔扩散,胸口已经没有起伏,出于习惯,他俯身探了一下颈脉。
手指触到少女娇嫩的皮肤,仿佛碰到了微凉的绸缎。
确实是死了。
他大步走出去。
屋外,黑漆漆的夜色里,一群少女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发出颤抖的呜呜声。
“谁是梅久!”为首的黑衣人喝问。
没有人回答。
阿顺脸色发白,死死咬着嘴唇。
就近的黑衣人挥剑轻易的杀了一名少女。
“谁是梅久?”那人又问了一句。
少女们惊恐的互相看着,想看看阿九有没有在自己身边,好把她推出去。
仅仅瞬间的迟疑,就又有两名少女倒下。
看着朝夕相处的数月的人血溅当场,如何能够淡然处之,更何况她们都是半大的孩子!
一时间她们像惊弓之鸟逃散、哭号,场面乱作一团。
……
“她在屋里!”阿顺大叫一声,趴在旁边昏倒的少女身旁。
她自以为做的隐蔽,却没有逃过这些人的眼睛,黑衣首领道,“屋内还有人?”
方才奉命进屋的人微微垂首道,“有,不过已死。”
“拖出来。”黑衣首领道。
那人领命转身。
突然!
嗖的一声。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一支普通的箭射了一个透心凉,他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站在门口的黑衣人首领眼睛微睁。
血雾喷洒。
屋内,阿九静静伏在窗前,漆黑的眼眸沉静无波,浑然看不见一丝怯弱,整个人溶于黑暗之中。
汗水顺着鬓发边滑落,脑袋欲裂的疼痛让她轻轻皱了一下眉头。
她是一缕残魂,自从死后便被禁锢在某个地方,不能飘荡,也不能转世,随着时日渐久,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而此时此刻四周巨大的杀气令她彻底觉醒。
她不知眼前发生什么事情,但对危险有本能的判断。她发现自己可以控制这具身体,可这个身体体力透支严重,现在不过是在用意志强撑。
幸运的是,这屋里墙壁上挂着一弯竹弓,弓这种东西曾经也是她的挚爱,她在没有成为狙击手之前是一名竞技弓箭手。
不幸的是,只有五支箭……
如此情形,想要逃生没有任何可能!
被禁锢的太久了,能够有这一刻的自由,在死前摸到最熟悉的东西,已然无憾。
抱着“死也要多拉几个垫背”的心态,她默默估算现在的风速、湿度,以这种可视程度和硬件条件,不太可能一箭射杀两人,况且她只能粗略的估算这副弓箭的射速和射程,唯一可钻的空隙就是对方不知道她手里有几支箭。
思索间,她拉住弓弦的手指一松,精准的射杀了靠近窗子的黑衣人。
黑衣首领喝道,“出来!否则我杀了她们!”
她认识那些少女,根本不打算接受威胁,但她正准备放箭时,陡然发现手指不受控制。
“我要救阿顺,我要救阿顺……”
一个虚弱而执拗的声音蓦地出现在脑海里,她愕然,难道自己不是重生,只是鬼魂附了别的身体?!
一瞬的诧异,令她彻底的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但这一次没有像往常那样失去意识,而是能够看清面前发生的一切。
梅久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中的异样,但她没有时间深思,立刻丢下手里的弓箭准备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