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得元长伯怪叫一声接住她,怒道,“你这女人是不是蠢,这么高的树上跳下来,想死不成?”
他怒气冲冲,婉儿也不甘示弱,“你去哪儿了?”
“小爷去采药,怕你病死。”说罢欲将婉儿扔到地上,想了想,先弯了弯腰才松手,地面不高,婉儿仍摔得疼,揉着屁股,张着嘴嘶嘶抽冷气。
见这女人吃瘪,元长伯心情好了一些,从怀中扔出药到婉儿跟前。“吃罢。”
婉儿赌气不肯吃,别过脸去,冷哼一声。
元长伯却瞥见她双眼通红,疑惑道,“你哭什么?”
“没哭!”婉儿狡辩道。
“你怕我死了?”
婉儿不做声。
元长伯继续猜,“你怕我丢下你跑了?”
“不怕!”
他难得有了几分耐心,“我这不是回来了,你莫要哭了。”
婉儿眯着眼睛看他身后,“有老虎!”
元长伯警觉的转身察看,听到某人在背后笑,“傻帽。”
他忽然间觉着,这女人还是死了算了。
婉儿这么一逗他,心情也颇好。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先前真的很害怕。上回生病,祖母重病,乳娘自尽,祖父大去,自己也被赶出家门。
她从衣食无忧的嫡小姐变成无人可怜的弃女,为了过年吃上一顿饱饭和一个管事的耍弄心机。
现今的局面,她太过被动,陈川是个小人,不可信,便是收了钱财,怕也不会让她安好。
何况神医涉及人命官司,若是正好碰上个不分青红皂白的昏官,一刀砍了,她也没法子。
若是碰上个好官查清了案子放了他走,那天大地大,她更没法子。
难道还要她再等五年,便是她等得了,祖母如何等得起?
婉儿长出口气,低头去元长伯丢在地上的东西。
不知是什么植物的根茎,洗的干干净净。犹豫着咬了一口,呸的一声又吐了出来。“这是什么?好苦!”
元长伯闻声回头看她,见她怕苦,不自觉蹲下身子,拿起黄连根塞进她嘴里,“不许吐出来,我找了几天,好不辛苦。”
婉儿被一张大手堵住嘴,满口的苦药吐不出来。却也不咽,含在嘴里看他,水灵灵的秋水眸子示威般忽闪忽闪,惹得元长伯大为火光。
“以为小爷治不了你?”他冷笑一声,将剩下的黄连根含进嘴里,大口咀嚼几下,捏起她小巧精致的下巴,嘴对嘴的喂了进去。
婉儿大惊,急急挣扎,可她武功尽失,又重病无力,哪里能反抗得了。
可反抗也只是片刻,随后婉儿目光直勾勾的看着元长伯身后,支支吾吾的摇头晃脑,像是有话要说。
元长伯冷哼,小丫头片子还想骗他。
手上用力掐着她的下颌,眼睛示威般的瞪着她,意思是她若不肯乖乖吃药,他便绝不肯松开的意思。
婉儿这回不再反抗,咕咚一声将满口黄连咽下,苦的眼泪直冒。
元长伯惊讶她忽然如此听话,她乖乖吃了药,他便不好,再这样喂她。
离开那两片鲜红柔软的嘴唇,他觉着莫名失落,唇畔上还是方才少女的芳甜馨香。婉儿急的踹他,“有狼群。”
元长伯躲开她踹过来的脚,“左一次右一次,你这女人真够没趣,先有虎后说狼,你觉着小爷还会再信你一次。”
婉儿怒道,“你既然能信我一次,何妨再信一次。你大爷的,你倒是回头看看呐!”
元长伯愣了楞,后知后觉的举目四顾,大约在二人刚才闹别扭的时候,狼群已经围了过来,现下逃生也难。
“赶紧跑啊,你还愣着干什么?”
元长伯冷笑,“你怎么不回头看看?”
婉儿回头,月夜凄冷,月光森然,四周尽是绿油油的眼珠子。他们二人,早已被包围,只要一动,便是群狼围上尸骨无存的下场。
人总是这样,看得见别人身后,看不见自己身后,总以为自己永远有退路,殊不知,你的退路,在别人的退路被堵上的一瞬间,早就没有了。
他们二人在林中钻了几天,林子虽大,可也不可能完全避过追兵,期间几次元长伯也与人交手。再加上二人食物短缺,体力不足,这样的情形下,他若逃,还有生机,独战群狼,必是死路一条。
婉儿心中更是一片冰凉,人命于这些天骄眼中不见得比蝼蚁更有价值。
何况她内力全失,病弱无力,不仅不能成为他逃生的助力,反而还是拖累。
生死关头,任何利益引诱怕都是多余。
可祖母尚且危难,小贾氏还操控父亲,难道由着她做下这等恶事还逍遥法外。
她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