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子里,五山坐在马车外头,眼睛盯着对面街道上的残风客栈,五山为人憨厚老实,认死理。贺全在他要饿死的时候,给了一顿饱饭,便是一世的恩情。贺全说:五爷是好人,跟着五爷好好干,有肉吃,有酒喝!他就听贺全的,死心塌地的给五爷办事。
眼见十来个黑点一一跳过墙头消失不见,五山低声提醒李殊慈道:“五爷……”
客栈的最北边一间二楼的厢房里,一男一女和衣而坐,只等着那队大夏的商旅出发,她们便跟着一起出城去。
易南易北身量比平常人高,脸上涂了特制的药粉,假扮一对小夫妻不是什么难事。
易南闷闷不乐,易北知道她在想什么,劝慰道:“阿南,现在是非常时期,那伙人紧追不舍,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崇南,若是有缘,定会再见。”
易南点点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她和大哥好不容易在上京兜兜转转了不知多少个地方,才勉强甩掉那伙人。
易北正用棉布擦拭着一把长剑,忽然听到屋外变得嘈杂,不由呼吸一窒,侧耳听了一会,原来是楼下的说书先生又在调笑客人了。
吱呀……极细微的声响,易北眉头一动,瞬间熄灭了室内的烛火。易南站在原地没动,努力的适应着房间内的昏暗。窗子被人从外面打开,射进一道微弱的光线,一道黑色的人影游鱼一般滑了进来。
黑衣人进了屋,无法适应突如其来的昏暗,略一犹疑,一把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长剑寒芒暴涨,剑气直刺肌骨而来,显然对方并没有打算多废话,黑衣人左手五指连弹点在剑尖,卸了这一件的气势,右手画了个弧形绕过长剑,瞬间俯身点在对方的手腕。
易北虎口一阵发麻,长剑险些跌落。已经肯定是追杀他们那一伙人无疑,其中个个都是高手,若是单打独斗,他会轻松愉快的把他们打到哭爹喊娘,然而,现实是,对方有十来个人。而且他还带着易南。
易北猛地提气向后一跃,长剑从右手换至左手,对方一愣,显然没想到易北居然会用左手剑,这一个愣神,有什么东西在空中划出尖锐的声音,黑衣人下意识一档,却扑了个空,空气中四散着淡淡的香味,黑衣人暗道不好,他居然没发现着屋子里还有一个人。
易南和易北一直是分头行动,以特殊手段保持联络,今天到此才刚刚回合,没想到易北还是暴露了行踪。易北眉头一皱,毫不犹豫长剑刺出,竟然比右手更快,黑衣人喉头咕哝一声,来不及呼喊,一剑毙命。
易南第一次见到大哥亲手杀人,虽然不得不杀,可她还是有些适应不了。
易北轻声说:“咱们和这些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易南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
室外搜索之声渐进,两人在黑暗中对望一眼,皆是苦笑一声,如今他们在这客栈里就如瓮中之鳖,两人神经紧绷,各自退到角落处,时间紧迫容不得多想,逼不得己只好拼个鱼死网破。
就在此时,楼下一瞬间的安静,突然传来一声极响亮的吆喝:“店家,给官爷们上壶好酒!”
“诶!来喽!”店家一见是西城守门的官兵,呜呜泱泱十来个人,黑衣铁甲,腰间挂着佩刀,都是常客,答应一声,利利索索便去准备酒菜。
屋外悉悉索索的声音瞬间凝注,易南呼吸一窒,这声音……是贺全?易南心中不知是惊讶还是惊喜,深更半夜,贺全不会无缘不顾到这荒郊野外来。听他刚才说话的意思,外面来的是官兵?
贺全脸上堆着笑,极其豪迈的道:“白天多亏了您的照料,晚上这顿我请!几位老哥务必要尽兴!”
一个粗大的嗓门回应道:“老弟勿要见外,你小子是个仗义的,早晚能出头。到时候别忘了哥几个!”
贺全挨个给官兵倒着酒,面上极其诚恳,一脸感激:“这几年城里城外跑活计,多亏了您,以后也少不了您的照料。”
李殊慈带着人悄声隐在巷子中,见贺全带着十几个官兵进了客栈,悄声说道:“一会等黑衣人一走,咱们就退回巷子那头去等人。”
五山答应一声,神情专注的看着对面。五爷和贺大哥做的什么事他不明白,不过他只要按吩咐办事,办的一丝不差就没错。
屋里,易南轻轻移动到易北身边,小声说道:“是姑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