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开斋的时辰,李殊慈同老夫人一起,去往女客专门布斋的饭堂。
大宝慈寺占地广阔,只殿堂便有十多处,再加上禅房客房等等就更不用说了。寺内殿宇宏伟庄严,林木众多,且有几棵参天的古木,绿荫蔽日,高大非常,伴着远远近近的唱经声。
正在此时,李殊慈便听见右方的大树上,枝叶哗哗的响动了几声。李殊慈的耳力灵敏,只感觉那并不是寻常的风吹树叶的声音,竟像是有人踩踏所发出的声响。她想了想,便和老夫人说道:“祖母,您先过去,我……”
老夫人见她一脸羞赧,以为她想如厕,便不多问,笑着点点头。
素罗陪着老夫人往前面去了,李殊慈示意青鸽跟着,往回走了几步,躲在那棵树对面的禅房侧面,偷偷的往外看去。
青鸽紧忙抬脚跟在李殊慈身后,疑惑道:“姑娘?”
李殊慈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并不答话。
易南刚才在客房才用巾布绞干头发,便听外面又有几个人到客房这边来,听脚步声大概有三四个人,只听其中一个人叫道:“大哥……”
还未说完便停了下来,应该是被另一个人打断了,果然听另一个人说道:“进去再说。”
易南听到这个声音瞳孔紧缩,浑身的寒毛都几乎立了起来。她听见自己的心在狂跳,嗓子眼也干燥起来。那几个人进了房间之后半天也没有动静。易南渐渐冷静下来,四周看了看,好在她所在的这一小间厢房正好在一排厢房的拐角处,虽然不大,但是三面有窗。
易南打开侧面的一扇窗子小心的看了看,抬头看看那棵参天的古树,心道:“也只能这样了。”来不及把头发束起来,便跳出窗子从外面关好。手脚并用熟练的奋力往树上爬。
青鸽方才站在李殊慈身后,自然看到了她的动作。李殊慈身体微微前倾,紧紧盯着那颗树上,果然不一会,便见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女身着男装,衣服多处沾着泥水,散着一头青丝十分狼狈的从树冠上探出头往树下看了一眼,李殊慈吓了一跳赶紧躲好。她还以为有什么歹人,却原来不过是一个同她一般大小的少女,看似是在躲什么人。
李殊慈探出半个头又往树上看,眼睛瞪的溜圆惊讶的看着那个少女小心翼翼消无声息地顺着树干一点点的向下,似乎要到内院来。她还是头一回看见一个姑娘这样四肢大张的抱在树上,身手矫健轻盈的如猫儿一般,一弹一弹的往下跳。
易南这厢刚下了树,便听见有僧人来敲门,询问是否要去吃斋饭。易南暗叫不好,那几个人若是知道旁边厢房有人,这时又不在了,定会起疑心。果然那个男声道:“这位师父,寺中最近可有一位年少的公子来过?说罢形容了一下身量外貌。”
易南听见他这般询问,便知道他找的是哥哥,她平时里喜穿男装,想来这帮人也并不知道逃出来的是一男一女。他们只问一个人,定是在途中和哥哥照过面,一路追到上京来了。看来哥哥目前并没有生命危险。
僧人回答说:“上午倒是有一位年少的公子,不过并不像你形容的那般高。他就住在你隔壁房间,这时候没在,许是已经离开了。”
然后,易南便听见有房门打开的声音。
糟了!她的发巾!易南后背瞬间生出冷汗来。回头便猛地往李殊慈的方向奔了过来。
李殊慈刚刚见她站在树下愣了半晌,谁知她突然三步并作两步十分快速的跑过来,一时间没有准备,两人一照面,李殊慈吓得一下捂住胸口靠在了墙上,易南本来刚刚从树上下来,神经紧张,就有些脚软,经此一吓居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两人一时间都有些愣怔,易南刚刚一直是背对着李殊慈,李殊慈并没有看到她的样貌,此一番,正好看的清清楚楚。李殊慈见到易南这张脸还有那一双微微泛着灰色的眸子,心里狂跳了两下,怎么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