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离开昆仑山后,师父身为司战神君与魔族征战了三个月,而我不知。我满心愁苦,私以为被师父背弃,一心想要忘记那个叫昆仑山的地方,想要忘记昆仑山上的人。
然,真正没心没肺背信弃义的人不是师父,而是我。
那一日,魑辰自外边回来说,他鬼军与师父的神军汇合,扰得魔族节节败退。只差最后一次决战。他说,师父与昆仑山上的众弟子威风八面本领超强,就算他鬼军不去支援,仙族这一头也丝毫吃不了亏。
他还告诉我,七万年前曾与师父联手过,如今再一次与师父联手觉得还不错。遂我开始满心欢喜,以为真的一点差错都不会出。
可惜我错了,我没将魑辰的话放心上。他说天庭没一个好东西,我没放在心上;他说我师父亦是天庭的神仙,我没放在心上;他说……他说有朝一日要向天庭讨回来,我亦没放在心上!
原来,他的打算与我的愿想背道而驰!
终归是,魑辰骗了我。
仙魔大战当日,他将我锁在天边的结界里,眼睁睁看着仙族败了。魑辰他叛了乱临阵向魔族倒戈,使师父所带领的万千神军,在鬼军与魔族的双面夹击下,如下雨散花那般,纷纷陨落,尸骨无存。
远天之上,我眼睁睁地看着战场,荒凉至极。仙魔交战,天兵十万对抗魔族百万,师父一把轩辕神剑挥得天地变色,昆仑山的师兄们个个仙法纯熟皆让魔族退避三舍。
可他们还是腹背受敌。
前一晚我问他,大战当日会不会有危险,他说他不会。我始终会错了意,他只说的是他不会,他没说我师父与师兄还有那万千天兵皆不会!而我也就以为,师父那么厉害,师兄们也那么厉害,如何会有危险!
我有些领悟了,魑辰想要什么。他亦如那魔族一般,恨的是神族,他在为我和泠染讨回。七万年前,天君下令捉拿泠染,天庭杀了泠染,逼得我们跳下断仙台。即使现如今我与泠染都活生生站在他面前,他的恨意却仍旧难以消除。
但是我不需得他要用如此沉重的代价来替我与泠染讨回。
随魑辰来战场之前,我原本以为他死活都不肯答应带我来。他却道,让我来再看一眼也好。我分不清楚,他想让我再看一眼什么,再看一眼谁。
(二)
“魑辰——魑辰——魑辰——”
我扯破了喉咙唤他,他身体震了一震,才微微侧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我想告诉他,魑辰你不能那么做。你会害死所有人,我的师兄,我的师父,那你就是要连我也一齐害死。
他似听到了我的心声一般,兀自站在三军之外,如血的衣袍翻飞狂烈。随之他单臂一挥,鬼军立马得了号令,转身攻向魔族。
神族军队所剩无几,但魔族亦是伤亡惨重。鬼军一调头,魔戾霎时仓惶嚣叫。
师父与魔头一对一的大战。
那一战看得我眼花缭乱,心都揪到了嗓子眼。我不敢出声,害怕出声,师父若是一个分神就可能落了下风。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我能见到如此厉害英绝的师父。对,我早已经不再幻想,我讨厌幻想师父大战时的英姿。
他与魔头上天入地好不神速,一招一式之间就能打得地动山摇风云突变。
但魔头被关东皇钟七万年,周身魔戾尤甚。师父久战不下。
我就跪坐在结界里,手不断地砸着结界。一波一波灼人的热浪自我面门扑来,灼得我双眼都无法睁开。
魑辰站在一边,忽然手里动了动聚了仙光,化出一把黑色的剑来。只见他脚下一凛,便冲往师父与魔头,加入了打斗。
我万分欣喜,他总算动手了。若他与师父联合起来,定是对付得了那区区魔头。
可是,在看到他剑砍向师父的那一刹那,我心跳都静止了。如等待凌迟一般,静止了。
他帮的不是师父而是魔头,他帮着魔头一齐要害我师父!
那一刻,我从未有如此愤怒过!我那么相信他,他却要害我师父!
“魑辰——魑辰——”感觉一股心头血逆流而上直蹿我脑门,我只觉自己无比的狂躁而暴怒,大吼,“魑辰你在干什么!你敢伤我师父试试!你有本事试试!”
经魑辰一搅,师父立刻占了下风。师父是三界鼎鼎大名的司战神君,眼下却被他们步步紧逼好不狼狈!
我用身体一次一次撞击着结界,用仙法一次一次破坏着结界,可它就是岿然不动。无论如何我都出不去。
眼前一晃,师父被魑辰的仙光和魔头的魔光同时击中,震出好远。
不要……不要……我不要这样子……我不要看到师父这样子……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再也不想看到师父满身伤在我面前,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会有危险,他会流血……
“魑辰——你这混蛋!我饶不了你!你敢伤我师父!”我吼叫的声音,似要将心肺都拉出来了一般,喉里心里皆是难以忍受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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