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丰街道上来来往往的百姓。
百里夙夜一袭玄色衣衫,慵懒地靠着身后的美人靠,浓密的睫毛半阖,遮住了眼眸里的冷光。
“觉得惩治得轻了?”
拿起桌上的一盏茶,百里夙夜掀开看了一眼,又优雅无比地放下了。
外面的东西,到底是跟夜宫的比不了。
“不是。”闻人千绝转过头来:“我知道耶律修没下死手,那点伤,也就留个浅浅的红痕吧。那也够了,她对自己的脸看得很重要。”
“那是为何?”
百里夙夜淡淡地蹙起眉头,伸手,将闻人千绝揽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郁闷的面孔。
就势伏在了某殿下的膝盖上,闻人千绝恹恹地道:“不能确认到底是不是耶律修做的。”
她如小猫一样瘪着脸。
百里夙夜修长的手指捋过她泼墨般的长发,声音淡淡:“是。”
“七殿下怎么知道?”
闻人千绝诧异地起身,她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修长明净的手指淡淡一转,一枚殷红的珠子出现在他的手指中,散发着那股闻人千绝熟悉的香味。
“是这个!迷药……”闻人千绝蹙眉:“哪来的?”
“从耶律修身边的金甲卫士身上。”百里夙夜声音淡淡。
闻人千绝回想了一下,耶律修身边确实常跟着一个穿着盔甲的男人,脸上都被厚厚的盔甲覆盖了,从来不说话,更看不到脸。
“那么说来……事情真的是他做的?”
闻人千绝全身冰冷,恨不能现在就杀回云丰的皇宫,让耶律修付出代价!
“嗯。”没有什么能逃得过百里夙夜的眼睛。
“停车!”
闻人千绝下意识地喝出口。
“吁——”前面的车夫猛然停住了,回头问道:“姑娘,什么事?”
闻人千绝眉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拳头都握紧了,才咬牙道:“没什么,走吧。”
她已经要了耶律蓝烟的一张脸了,这里毕竟是云丰,她总不能再要了耶律修的一条命。挑起了战事,边疆会有多少无辜的百姓死去?
车马滚滚,闻人千绝觉得无力。
她习惯为自己做下的一切负责,可挑起大战争的事情,她不会做。那是太多条人命,她负担不起!
“乖。”
冷淡的嗓音从他的唇中吐出,偏偏让人心生温暖。
百里夙夜将她的小脑瓜安放在自己的腿上:“仇会报,莫急。”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就让闻人千绝的心情瞬间平复了下来,他好像有种魔力,无论说什么,让她都会立刻安心下来。
此刻的她没有看到,百里夙夜那一双冷眸中暗了几分,也淡了几分。逐渐逼近紫色……
呵……
动了他的人,耶律修还以为自己能好好地活下去?
时候没到而已。
到了他们之前下榻的客栈,闻人千绝进门时掌柜的就招呼了他们:“呃……二位贵客!天还没亮的时候跟二位一起来的公子就退房走人了。让小的给二位带个口信。”
欧阳君诺?闻人千绝眉头一挑。
上楼推门,果然什么都剩不下了。人去楼空。
若不是昨晚他腿边的炉子还在,她都怀疑是错觉。
百里夙夜淡然地站在她身后,目光淡淡地从房间里掠过。
“真是的,走了也不打个招呼。”闻人千绝摸了摸鼻子,心里有点小芥蒂。先是七殿下变得奇怪了,如今好不容易和好了。现在又是他……
“云丰待得够久了,你玩够了我们也回去吧。”百里夙夜不动声色,散漫启唇:“还有重要事情要办。”
明知道他说的是成亲大礼,闻人千绝斜斜挑眉:“七殿下等不及了?”
就是喜欢她这副令人咬牙切齿的小模样,百里夙夜一挑她的下巴,暗夜般的瞳缓慢逼近:“你说呢……”
已经出了云丰京城的马车仍在赶路。
宽大的马车中铺满了软垫,一层层的,无比奢华。
欧阳君诺靠在软垫上,脸色苍白,头发不束不扎地蜿蜒满身,衬着荼白色的衣服,愈发显得清冷不似人间人。
他半阖着眸,似乎睡觉了。
从紧绷着的嘴角才能看出他此刻的痛苦。
“少主,您又何苦撑着呢?为千绝姑娘做了那么多,总得告诉她啊!”管家着急得要死。他不明白,少主明明不是这么一个给自己委屈受的人,怎么到了千绝姑娘面前,总是隐忍。
“她心里,从来没有我。”他眼眸没睁开,说的风轻云淡。
从那天在谷底见到闻人千绝和百里夙夜的时候,他心里便知道,可能,是一丁点的机会都没有了。
可能那个女人自己还没有意识到,她眼里能看到的,始终都只有夜一个人。
其他人,对她再好,都是给她造成负担。
因为这份感情,她回应不了。
如果是那样,他为何要说出来给彼此平添痛苦?
他是说得风轻云淡了,管家听得却难受至极:“那戒指呢?那可是欧阳家主母的戒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