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如一个忽然闭了眼眸的天神,黑暗弥漫。
一户人家里,少女穿着火红的嫁衣坐在铜镜前,双目无神地伸手,一遍一遍摩挲着自己的脸蛋。
她很美,脸却有些僵。
“怎么办怎么办。”她碎碎念着,惶恐得不知所以。忽然,那双呆滞的双眸定了下来,她开始吃吃笑起来,诡异的笑声充斥在房间里。
拈着一样薄如月光的东西,她严严实实地把那东西覆在了脸上。
“只要这样,就好了呢……”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中年妇人走进来:“卉儿,明天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突然,她看到眼前的女儿在自己的面前瞬间苍老!
如花的容颜开败……
然后,零落成泥……
哗啦。妇人手中的凤冠摔在了地上,滚出去好远。
“啊——”一声嘶哑走调的声音破空响起。
随后,一切又恢复了寂静。
夜……依旧继续。
京城北边的荒郊处,坟茔林立,尸骨成堆。寂静得仿佛时间停止了一般,只有不时两声猫头鹰咕咕的笑声,证明着还在人世。
闻人千绝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了乱葬岗里。
想起夏尚书的那张老脸,不由得恶心连连。
夏云柔生前也算享受了荣华富贵,死后竟然被亲生父亲葬在这里,理由是,死的不吉利,没有办法入祖坟。
不知是听了哪个算命先生的话,夏尚书坚持认为夏云柔这种死法会克自己的官路,于是无比坚决地把亲生女儿抛尸荒野。
不知道夏云柔在天之灵能不能看到,生前她喜欢嘲笑别人,死后却落得如此凄惨的境地。
闻人千绝停下,看了身边的鬼面人。
黑色大氅下,他的移动完全看不清,轻松无比地跟上,绝没发出一点声音。
乱葬岗到处是被刨得乱七八糟的土堆,跟厚厚的雪地一样,走起来很吃力。他却脚不沾地走得这么轻松。
闻人千绝叉腰站着,稍微喘了口气。
她是体能好,训练出来的。跟会轻功的人不能相比。
有时间她一定得弄明白这具身体到底是天才还是废物,能不能修习武功。
鬼面人走在前面,感受到身后的人停了下来,他的身影也停住了,夜空里,传来他好听的嗓音:“求我。可以带你走。”
在乱葬岗里甚至染上了几分鬼魅。
却别有一番魅惑。
闻人千绝嘴角动了动,这个人,还真是……自恋呢。
她立刻赶了上去:“谢谢,不需要。”
鬼面人慵懒道:“不用谢。”
黑色的大氅一飘,人已轻易地跟了上去。
暗如永夜的双眸里,多了几分戏谑,她就这么要强,绝不肯接受别人一点半点的施舍?
他不着急,慢慢来,总有一天要看到她服输的样子。
说起来,十五日的期限快到了,她的线索却一根根断掉,仿佛夏云柔的死本就是一件无可查的案子。
等期限到了,她又会怎么办呢?
闻人千绝在一处墓碑前停下了,手一晃,火折子燃烧起来,照亮了墓碑上的刻字:夏氏云柔。
“就是这儿了。”她双眸打量过下面的土。
“嗯。”鬼面人淡淡表示同意:“挖吧。”
闻人千绝:……
一个大男人放在这里,要她来挖?擦,算了,她就知道这个男人绝不会动手。
坟墓不深,几下就挖出了夏云柔的尸骨。
也就只剩尸骨了……
才几天的时间,她的肉体已经分解殆尽。只剩下一具骨头。
这种衰败的速度,简直可怕!
闻人千绝用小铲子随便碰了尸骨一下:“到底是什么东西杀了她的,你有什么想法么?”
骨头应声脆裂,像是寿终正寝的老人尸骨,钙质流失得厉害。
鬼面下,那双妖孽到几点的薄唇动了一下:“求我。”
眸子里,是浓浓的戏谑。
“唔。”闻人千绝蹲了下来,用事先准备好的银针刺入了骨头当中,完全无视掉了鬼面人的话。
黑夜里,两个人跟盗墓的一样。
拔出银针,依然雪白,不是毒杀。
那么……她或许该去问问白盛落,这种死法,有没有可能是秘术。
可是心里有个声音隐隐知道,若是白盛落真的有头绪,一早就会告诉她,不会让她没头苍蝇般调查这么久。
“走吧。”她拍拍手,帅气起身。
已经只剩骨头的尸体给不了她任何帮助。
两人走出去不远,忽然前面出现了两个人。
“快点快点!这破玩意老子可不想抬太久!”
另一个声音颤抖:“嘘!别乱说话!要不是喝了酒壮胆,老子也不敢来这里,你少说两句吧,走深点,找个地方随便一埋。大把的钱就到手了!”
两人谁都不在说话,吭哧吭哧地抬着一具棺材停下了。
闻人千绝站在一棵树的后面没动,深夜来埋棺材,是什么见不得的事情。
三下五除二埋了棺材,正要走的时候,忽然哗啦啦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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