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如何能够不记得?
可正是因为记得太清楚,心中的痛苦和后悔才如潮水般将他湮灭,在既知的痛苦中挣扎,被水湮没自己的鼻息,大抵溺死的痛苦也就是如此了吧。
她是喜欢他的,那些年里他一直都清楚,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笃定她喜欢他,所以他变得肆无忌惮。
“褚洋哥哥,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什么都能给你。”
这是她16岁时对他的誓言,青涩岁月里的欢喜给了他,朝夕与共时的温柔体贴给了他,他流连花丛时她的大度也给了他,可他何曾给过她什么东西?
“对不起,我要食言了。”安乐轻轻的笑了一声,“从今之后,你我只是朋友。”
“乐乐!”电话里,他忽然大叫一声,安乐嗯了一声,便听他问道:“你喜欢他吗?你喜欢苏亦乔吗?你知道他……”
“我喜欢他。”
声音很淡,很平静的声音如缓缓的水流从人心头拂过,“啪”的一下,身后苏眠的掌上电脑很快传来“嘀嘀嘀”的警报声,苏亦乔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一颗心跳快了几拍。
安乐只觉得脸有点发烧,她低了低头,只盯着自己的掌纹不敢去看任何人任何事。
“褚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以为我什么都没有就敢喜欢他?”
车厢里三个男人同时挑了挑眉,这句话的意思是……
“怎么可能?乐乐,你别逞能了,跟苏亦乔这种男人在一起,你只能被他哄的渣都不剩!”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褚洋,八年前,你在豪泰酒店门外遇到我,其实那一夜的男人是苏亦乔,我儿子的父亲叫苏亦乔,你觉得纵然苏亦乔有家世有能力,可以他这般年纪,有哪个家族会拒绝一个聪明绝顶的儿子?我确实什么都没有,我的欢喜和我的儿子便是我喜欢苏亦乔最大的底牌,他若喜欢,定会视若珍宝,他若不喜,我便只做一心春水化作东流。”
褚洋一下子被镇住了,虽然从褚夫人口中听说过安乐有儿子的事情,但他从来没见过,所以他只当作那是妈妈在哄他让他远离安乐的借口,他从未想过安乐是真的有这个儿子的。
“回头还要麻烦你帮我感谢褚夫人,多亏她当年让我去了豪泰酒店,不然,以我要钱财没钱财,要家世没家世,长相不出众,身材不好,我怎么敢用我的一心春水和苏亦乔结婚呢?”
苏亦乔暗道一声好笑,脸上的笑意更盛,却压抑不住心头狂跳。
话筒里,褚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似乎在叹息,他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安乐又说:“过去的事情我可能有过怨怼,可是早已过去了,就不要再计较了。”
褚洋仍是有些迟疑,“你儿子真的是苏亦乔的……儿子?”
“是。”
豪门世家里母凭子贵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像安乐这样以苏眠为底线,以一腔热血为赌注的孤注一掷还是少见。
“那他对你……”
“他对我如何他未曾说过,但你和我都见过,不是吗?”
褚洋哑然,苏亦乔打林佳玲那一巴掌的时候两人确实都在场,毫不犹豫,疾风骤雨般说来就来,尽管有苏亦乔的身份作为屏障,可他们觉得就算没有,苏亦乔也不会让安乐生生吞下这口气。
巧言漫天,不如笃行一件,这样一比,褚洋和苏亦乔之间的区别就看的一清二楚。
褚洋半天没再说出话,那天他们走后林佳玲立刻大吵大闹起来,最后还是父亲赶过来把人带走了,谁想到不过两天公司又出事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脑中的想法一闪而过,他却浑身如同电击,“安乐!”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
褚洋沉吟了一声,最终还是没将心头的疑惑问出口,而是说:“乐乐,听说三少是这方面的行家,能不能请他派人到我们公司看一看,或许能查到一些线索。”
“褚洋你忘了,他不仅是我老公,他还是罗氏总裁,郑家的三公子。”
褚洋默然,安乐这句话就等于变相拒绝了。
由熟络的亲热变成客气的寒暄,半晌之后两人挂断了电话,苏亦乔的车子渐渐靠在路边,苏亦乔敲了敲方向盘,发出“哒哒哒”的有节奏的声响,他对身后的两人说:“天气这么热,你们为什么不去买一些冷饮?”
苏眠:“……”
Jack:“……”
苏眠朝他吐了吐舌头,和Jack一起拎着他的小书包下了车朝不远处的甜品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