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放你自由，孩子归我

双手微微的颤抖，抬起头看向顾澈，“因为我还爱着冷洺，我之前想尝试跟你一起过日子是因为夏冉，我想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可是，过了这么久，我才发现，要放下一个自己爱的人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深入骨髓的初恋，所以，顾澈，我不能嫁给你，你对我来说，只是夏冉的爸爸，仅此而已。”

    夏茹一次一句，咬字清晰，看着顾澈微微变得苍白的脸，咬牙说完了，现在有记者在，她必须说谎，她不能让冷芷知道，夏茹想着，只要那些记者一走，她就告诉顾澈真相，告诉顾澈自己不能嫁给他的真正原因。

    顾澈看着夏茹，一把抓起她的手，用力之大，让夏茹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被他捏碎了。

    “所以，耍我，这么好玩？”顾澈原本清寒的双眸此刻盛满了愤怒，看着夏茹，那眼神好似恨不得要将她拆吃入腹。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才明白自己的心。”

    这本是夏茹拖延时间用的推脱之词，可是听在顾澈耳中，却那么的真实。

    顾澈冷笑一声，是啊，七年前，她就是冷洺的女朋友，那时候，她讨厌自己到将满盆的汤汁泼在自己身上，五年前，他占有她，可是用的是强迫的手段，现在，自己凭什么觉得她该死心塌地地爱着自己？因为孩子？

    顾澈突然觉得自己格外地好笑。

    “好，很好，既然你明白自己的心了，那我还你自由，你去找冷洺，孩子归我。”顾澈看着夏茹，冷冷开口。

    顾澈的话才说完，夏茹就跌坐在了沙发上，再看向顾澈时，那双凤眸中满是失望。

    原来他对自己的信任，也就单薄地跟纸一样，一捅就破。

    顾澈看着夏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神色微变，可是没有任何动作。

    “你要怎么和冉冉说？”夏茹抬起头，强忍着泪水，看向顾澈。

    “我会把她送去顾家老宅，跟我母亲生活在一起。”顾澈看着夏茹，脱口而出，好像早已想过这个问题，完全不像面对突发状况的样子。

    “如果我不同意呢？”夏茹昂着脖子，用着最后的骄傲，看向顾澈。

    “难道你想带着我的孩子嫁给别人？”顾澈的话语依旧充满怒气，看向夏茹，语气中是不容置喙的冷硬气息。

    几乎是一瞬间，夏茹笑着起身，“也好，毕竟跟着你，锦衣玉食，跟着我，说不定吃了上顿就没下顿了。”

    夏茹说着，冲着顾澈一笑，“保重了。”说完，跌跌撞撞地向外走去。

    顾澈就这么站着，没有回头去看夏茹是怎么出去的，就在一众记者以为顾澈就要这么站成雕塑的时候，他却突然转身了。

    一众记者立刻乖乖地，尽数向外逃去。

    *

    夏茹走出了顾澈的别墅，想着今晚夏冉回到家看不到自己了，心中就疼痛不堪，为了自己那个不成器的母亲放弃自己的女儿，这样的交易，让夏茹心痛得恨不得剜了自己的心。

    夏茹深吸了一口气，顾澈把自己赶出来了也好，这样她就可以全心全意去查夏望被陷害的事了，没了夏冉这块软肋，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心底深处出于对父亲的愧疚和执念于父亲肯定是被冤枉的这个事实，让夏茹咬咬牙，头也不回地走了。

    *

    别墅内，顾澈坐在沙发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整个客厅，烟雾缭绕。

    “顾少，您这又是何必。”沈谦强忍着喉咙口那强烈的咳嗽欲望，说道。

    顾澈抬眼看向窗外，“不知道我们还有几个七年可以蹉跎。”

    顾澈说着，侧脸上染上了哀愁，那浓郁的哀伤就像会倾吞人意志的怪物一般。

    “不过夏小姐，她怎么会突然这么说。”沈谦表示很不能理解，夏茹和顾澈，那样深爱彼此，连他一个外人都看得真切，可是今天夏茹却怎么会说了那些话。

    “事出必有因，她那么爱夏冉，连夏冉都能暂时放弃，这才真的让我担心，”顾澈说着，站起身，“帮我一定保护好她。”

    “是。”沈谦急忙答应着，见顾澈起身往外走去，胸口一紧，“顾少，您还是等保镖过来了再出门吧。”

    顾澈轻笑一声，“我有分寸。”说完依旧向外走去。

    *

    阡陌公寓的租房已经退了，夏茹无处可去，只能暂时住酒店了。

    想起刚刚顾澈的决然，夏茹依旧能感觉心脏隐隐作痛，可是既然下定决心要做这件事了，夏茹就不想让自己被任何的事情分散注意力。

    明天，她就去看夏望，她需要一切有用的信息。

    夏茹刚躺下，手机就开始叫嚣了，只得又坐了起来，拿过手机，是夏琴的电话。

    “夏茹，你发什么神经啊，什么喜欢冷洺，你明明喜欢的就是顾澈，这么好一桩婚事，你非要发浑毁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电话才接通，夏琴的声音就隔着听筒噼里啪啦地传来，那种急切和担忧，夏茹觉得自己都能感觉得到。

    “姐。”夏茹听着夏琴数落完，然后静静喊了一声。

    这一声之后，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才闷闷地传来一声，“诶。”

    喉头滚动，夏琴因为夏茹的那一声姐，滚烫的眼泪扑簌簌直往下掉。

    “我明天想去看爸爸。”等夏琴平复了情绪，夏茹才开口道。

    “嗯，我也去。”片刻之后，夏琴开口道。

    “好，那我在上次那家咖啡店等你。”

    “好。”夏琴一口答应。

    *

    挂了电话之后，夏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难以入眠。

    金陵市原本是四大家族鼎足而立，分庭抗礼。

    这四大家族分别是顾氏，冷氏，宋氏和夏氏。

    可是这些年来，夏氏和宋氏却接连凋零，原本四角格局转变为了现在的两虎相争，而宋家和夏家的产业，也渐渐被顾氏和冷氏蚕食干净了。

    虽然优胜劣汰本来也是自然界最正常不过的事，可是夏茹却总觉得这里面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那一夜，夏茹想了很多，最后大脑就像打结了一样，所有的想法可能一股脑地直往外冲。

    *

    一夜未眠，天光刚刚放亮，夏茹就起床了。

    大概准备了一下，夏茹就去了和夏琴约定的咖啡厅。

    找了上次的那个位置坐下以后，夏茹要了一杯咖啡，漫不经心地喝着，眼睛一直看着门口，等着夏琴的到来。

    可是一杯咖啡见底，却依旧没有等到夏琴的出现。

    夏茹渐渐有些担心起来，就怕是宋子歆又精神不正常，打了夏琴。

    夏茹等的有些心烦意乱，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快十点了，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给夏琴，可是一想到宋子歆，却还是放弃了。

    又坐了大概半个小时，夏茹实在坐不住了，起身准备离开，一个人去看夏望。才站起身，却看到门口一个熟悉的声音匆匆地赶了过来，直奔自己的座位而来。

    “茹茹，不好意思，姐姐来迟了，”夏琴喘着气坐在了夏茹对面，看样子像是跑来的，“本来宋子歆应该很早就会走的，今天却在家待到刚刚才走，他一走，我就急忙出来了。”

    “嗯，你没事就好，那我们快去快回吧。”夏茹现在也很怕夏琴被宋子歆发现，自己身边的亲人已经为数不多了，她很珍惜，每一个都想去珍惜。

    “嗯，走吧。”两人当下就一起出了咖啡厅，打了车直接往夏望所在的监狱而去。

    “姐，宋子歆知道你怀孕了吗？”车上，夏茹看着夏琴面如菜色，不由得问道。

    “嗯，知道了，医院检查的时候他就知道了，想瞒也瞒不了。”夏琴开口道。

    “那他有没有对你好点啊。”虽然这次夏琴身上没有伤，但是夏茹觉得，夏琴还是依旧生活在阴影中，她对宋子歆的惧怕已经根深蒂固了。

    “还是那样，就是不再动手了，”夏琴看向夏茹，微笑着，“其实这样就够了，我也不指望其他。”

    夏茹微微点了点头，将脸转向车窗外，对于宋子歆确实不能指望太多，只要他能不打夏琴，自己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茹茹，你跟姐姐说句实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夏琴见夏茹把脸转开了，开口道，这个丫头总是这样，谈别人的事情义愤填膺的，轮到自己就开始做鸵鸟了。

    “我说是因为苏慕，你信吗？”夏茹回过头看向夏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因为母亲？”夏琴吃惊不小，有些不太明白。

    “对，因为她跑去冷家摇尾乞怜，被冷家困住了，所以冷芷以此威胁我，不许我嫁给顾澈，否则她说她能要了苏慕的命。”

    夏茹平淡地说着，经过昨晚一晚上的深思，夏茹觉得自己已经不在沉浸在和顾澈分开的痛苦中了，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这件事情，足够支撑她好好活下去了。

    “母亲，竟然会……”

    “她什么做不出来。”夏茹冷冷打断夏琴的话。

    夏琴叹了口气，爱怜地看向夏茹，她知道夏茹虽然嘴很狠，却是刀子嘴豆腐心，对自己，对苏慕，她都还是有感情的，否则也不会为了苏慕放弃顾澈了。

    “那你就准备这样了，不去找机会跟顾澈解释吗？”夏琴担心地问道，她怕夏茹来之不易的幸福就这样跑了。

    “暂时不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夏茹一带而过，没有多说理由。

    听夏茹这么说，夏琴只能默默叹气，现在的她，什么都帮不了夏茹。

    *

    当车子在看守所门口停下了的时候，夏茹还是忍不住眼睛酸涩起来，她爸爸就在这么个鬼地方生活了这么久，夏茹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痛万分。

    *

    探视室，夏茹和夏琴一起坐着等着，夏茹本能地攥紧了夏琴的手，就像多年以前的小时候，夏琴感觉到夏茹的紧张，也急忙回握住了她。

    在等待的过程中，夏茹一直在回忆着夏望的样子，这么久没见了，她都快记不得夏望长什么样了，一发现这个事实，夏茹又心酸不已。

    *

    大约等了十几分钟，夏望才在警卫的带领下，走到了探视室。

    在看到夏茹和夏琴的一瞬间，夏望涕泗横流，疾走了几步，“小琴，小茹，你们怎么来了。”

    夏望不过也才六十不到，可是此刻他跌跌撞撞地走过来，竟像个耄耋老人一般，夏茹眼眶一热，眼泪就没忍住。

    “爸。”

    “爸。”

    夏茹和夏琴一起喊道，看着眼前的夏望，两人都心疼到不行。

    此时的夏望，满头的青丝都已经斑白，脸上除了皱纹还有各种伤痕，高大的身躯却骨瘦如柴，感觉轻轻一推，就能把他推倒一样。

    “爸，你怎么成这样了。”夏茹抓着夏望带着手铐的手，感觉到他的手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老茧，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汹涌而出。

    “小茹，小琴，你们现在怎么样，过得好吗？”夏望看着自己的两个宝贝女儿，哑着嗓子问道，自己很想可以好好保护她们，看着她们嫁人生子，可是终究只能想想。

    “我们很好，”不想再增添夏望的精神负担，夏茹说道，“我和姐姐可以相互照应，爸，你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夏望两只手抓住夏琴和夏茹的手，将她们放在一起，“爸爸不能照顾你们，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对方，照顾好你们的母亲。”

    “嗯，”夏茹闷闷应了一声，第一反应是，看来夏望对于苏慕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还有，找个简单点的好人家嫁了，远离四大家族，一定要听爸爸的，别去招惹他们。”

    夏茹听到夏望这么说，目光紧紧地盯着夏望，“爸，你是被诬陷的对不对，你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不相信你会做什么金融诈骗这类的事。”

    当时的夏家虽然排四大家族之末，但是到底还是名门望族，断不至于要去做这种事，其实正常人想想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可是，当时却是证据凿凿。

    铁证面前就没有人会管有没有猫腻，一律都作有罪处理。

    “小茹，不管爸爸是不是被诬陷的，这件事也过去这么久了，爸爸不在意了，你也不需要放在心上，”夏望说着，十分严肃地看向夏茹，“这件事，你不要去深究，不要去管，最好的就是你离他们都远远的，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嫁一个普通人家的，会对你好的男人。”

    父爱如山，夏望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在替夏茹考虑，他不希望因为自己，别人对自己的女儿有了看法，也不需要她们为自己鸣不平，他要的很简单，她们幸福平安，就够了。

    “爸，你就告诉我吧，我只是想知道那到底是怎么样一个过程。”夏茹哀求道。

    夏望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关于这个的事，而是突然道，“你们这顿时间有没有照顾好你们的母亲？”

    “爸，你指的是苏慕吧。”夏茹问道心中不快，苏慕一次都没来看过夏望，夏望却还这么牵挂她，甚至还想着让自己照顾好她，夏茹心中有些不平衡。

    “小茹，你怎么可以这样叫你妈妈的名字。”夏望见夏茹直接喊自己母亲的名字，有些不悦，说道。

    夏茹刚想回嘴，把苏慕这些年所做的恶劣行径都说出来，可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她不能再给夏望增加负担了。

    “爸，妈从来没来看过你，你就真的不生气吗？”夏茹小心翼翼地问道。

    “她一定有她的苦衷，小茹，你要理解你妈妈，她当初为了我远嫁到金陵来，本就已经是巨大的付出了，我们不能对她太苛刻了。而且她在有了你姐和你以后，几乎可以说是衣不解带地照顾你们两，真的让我觉得她为了你们付出生命都会在所不惜，她对你们的爱是我无法企及的高度。”

    听着夏望这么说，夏茹脸一黑，他们说的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你妈妈可能有时候不善于表达，对你们也过分严苛了些，但是你们要知道，她真的很不容易，一个人带大你们两个，所以答应我一定要照顾好她。”

    夏望急切地看着面前的两女儿，希望得到她们的保证。

    “放心吧，爸，我们一定会照顾好妈妈的。”说话的是夏琴，刚刚夏望说那些的时候，她也很震惊，可是她却选择相信夏望，相信苏慕是爱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