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没有问孟醒劫案最后的情节,不愿让她再回忆那段生死攸关的经历。
陈晓向我描述了劫匪是如何逃跑的:银行办公区经理室有面墙被挖开一个洞,直通银行外一间紧邻银行的大厦底商,案发前被劫匪租下。劫匪进房后迅速换装,从后门进入大厦趁乱逃跑。
炸弹、枪支、清晰的逃跑路线说明这是一群专业、有预谋的悍匪,省厅也派来专家协助破案。
听陈晓讲述完,我大失所望,劫匪竟然从容不迫地跑掉了。
媒体的小道消息最灵,记者们不知道从哪儿得知有个劫案伤者在医院治疗,就跑来采访,幸好不知道我的身份,警方看得又严,他们都无功而返。
只有子宣和热线组同事知道我的经历。
陆家祺破例花钱买了个价值不菲的足浴按摩盆送过来,让提着一只烧鸡的祝宁埋怨半天:“夏雨是肩膀受伤,你买洗脚盆干吗?”
陆家祺说:“这是泡脚盆,才不是洗脚盆。”
祝宁把烧鸡扔到盆里:“两者有区别吗,还不都是跟脚有关,你脑袋要是被驴踢了,给屁股包扎管用吗?”
陆家祺幡然醒悟一拍大腿:“是啊,是啊,我买泡脚盆干什么,这钱花得不是地方啊!”
看着抓肝挠肺的陆家祺,我忍不住笑:“泡脚盆挺好的,促进血液循环,脚热了,全身就热了,有利于伤口恢复。”
陆家祺又高兴起来,自告奋勇地去护士站找热水,每次都音讯全无,不知道和医生还是护士聊上了。
刘楠楠把小型咖啡机搬到了病房,为此她跟阻挠的护士吵了一架。我说,单位挺忙的,你们别都来,这点小伤,过几天就好了。她坚持说上次在医院被群殴,我还替她挨了打,这次我勇斗劫匪,同事们都挺骄傲的。说到勇斗劫匪,刘楠楠瞥了一眼在病房角落里打呼噜的温良。“嘘!”她把手指放到嘴唇上,小声说,“你放心,我们对媒体什么都没说。”
为了保护我和孟醒的安全,警方对当时在场的“人质”都一一谈话,告诫他们要守口如瓶,谁敢跟媒体乱说,被劫匪报复,自己负责。
经过警方多次警告,人质们患上了劫后“失忆”症,问什么都说不记得了。虽然记者多次来医院窥探,但都被警察撵走。刘楠楠还大骂一记者他妈,这个记者以搞黑幕、整秘闻著称,曾有无数官员被他拉下马,当然还有大量群众间接被他祸害。
在种种阻力下,媒体只刊发了一则劫案消息。
过去,站在媒体角度,如果警方封锁消息,我会觉得这是在抹灭公众知情权。
人都是自私的,无论发生多大的灾难,只要危险不在自己身上,外人永远都不会真心为当事人考虑,他们的好奇心就算站在受害者极端痛苦之上也要满足。
媒体的无耻更是淋漓尽致,他们从不管谁是受害者,打着探求真相和舆论监督的幌子,肆意践踏别人的隐私,无休止地炒作,争抢所谓的最有价值的新闻线索,满足公众窥私的欲望。
孟醒每次来看我,都提着自己煲的汤。有次,被子宣撞见,我给他俩做了介绍,子宣一眼就看出我俩关系的微妙,他不失时机地向孟醒宣扬我的好,孟醒只是静静地听他说,偶尔笑笑,未予置评。
孟醒走后,子宣脑门上冒汗,问我:“你真打算追求一个警察?还是刑警!”
我说:“嗯,不行吗?”
他擦着汗说:“太吓人了!你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却能像审犯人似的让你什么都招。要是你敢有二心,监听、跟踪、调查,从此你只能做柳下惠!万一哪天当了西门庆,等着成为东方不败吧。”
我看着他的样子笑着说:“警察也是人,你说的那是特务。”
正说着,冉静穿着警察制服进来大声说:“说什么呢,谁说警察是特务!”
子宣小声说:“又来一个,这么多警察围着,你生活还有乐趣吗?”
随后,他对冉静说:“姐,我们在说做一名警察家属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冉静回应他说:“那是!警察来伺候病人,医院都不敢乱收费,红包都免了!”
我应该感谢劫匪,能够让孟醒再次走进我的生活,彼此还更近了一些。
但艳照事件又如鲠在喉,心里像堵着面墙。
我住院的事逐渐在朋友中传开,老田和宁蒙等人闻讯跑到医院,最让人意外的是,赵骏卿和高川也来看我,肯定是刘楠楠跟他俩说的。
子宣去Lost place时,又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君君。
君君带着李商来病房时,正好看到孟醒给我送鸡汤,她连连惊呼,追问我俩到底什么时候这么熟的,她一点都不知道。随后她抢过汤勺喂我,边喂边摇着脑袋故意看孟醒,我担心她太兴奋把那次宿醉的事说出来,就真说不清了。心里着急,出了好多汗。
“看到我这么紧张啊,你看他手还哆嗦!”君君眯着眼对孟醒说。
“伤口,伤口疼!”我指了指肩膀。
“哦!”君君听见我说伤口疼,赶紧站起来,不再捣乱。
瞥了眼孟醒,她也在看我,她没有料到我和君君这么熟。
虽然君君走后她没说什么,但我吸取了照片事件的教训,主动跟她解释,说君君是同事子宣的好朋友,我们经常去Lost place聚会,一来二去就和君君还有李商成了非常好的朋友,我特意强调了“李商”。
“你记不记得,我还开过她的车,就是上次去江西路派出所。”
孟醒一直在听,临末她说:“我早知道你们认识,上次还问过君君呢。”
“君君怎么说的?”我问。
“你怎么一直流汗?”她递过来一条毛巾。
我擦擦额头,孟醒看着我擦汗说:“她说你是她朋友的哥们,还是她哥们的朋友,记不太清了。”
我松了口气:“你和君君是什么亲戚啊?”
“君君没跟你说过吗?”
我说:“好像说是姐妹。”
孟醒点头:“她是我叔叔的女儿。”
她削了个苹果递过来说:“君君是叔叔领养的,不过她真姓孟。老家在北方偏远山区,从小失去父母,奶奶养大的,她十岁那年,奶奶又不在了。恰巧我叔叔到她们老家捐建医院,看到君君大冬天的就穿件破单衣,躺在快要倒塌的房子里舔雪花,还发着高烧。叔叔就把她领回来了,这么多年一直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看待。”
“君君天天混酒吧,叔叔不管吗?”我问。
孟醒叹气:“君君性格叛逆,不愿读书,叔叔生意太忙,没时间管她,又很宠她。”
看着孟醒惆怅的样子,我说:“叔叔很伟大,做的都是好事。”
“叔叔做的善事可不止一件。” 孟醒面带骄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