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孩子开始哭,百姓们一排排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谁最先跪下去,渐渐地大片大片的百姓跪在地上,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哭得老泪纵横,反复地问:“大人,您不要我们了吗?”
“大人,您不在,我又要被抓去做奴隶了。”
“大人,您要去哪儿啊?我跟您一起去行吗?”
……
冷风呼呼地吹来,吹起地上的皑皑积雪,远行的楚乔松开了马缰,仰起头来,眼睛看着明晃晃的太阳,眼泪一行行地顺着眼角流下,落在浓密的鬓发里。
沉甸甸的责任压在她的肩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知道是谁在操纵这一切,却无力逃脱,他太了解她,于是只要施展一个小小的手段,就能将她吃得死死的。
那一天,她似乎流光了一生的眼泪。站在苍茫的雪地上,她只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人握在手里的风筝,连线都没有,想逃都不知道该逃到哪里去。
她就这样窝囊地留了下来,住在回回山的半山腰上,一住,就是两年。
两年间,她眼睁睁地看着他,看着他征兵纳税,看着他攻城略地,看着他施行比大夏还要苛刻的兵役制度,看着他一步步地铲除异己,坐稳了燕北的铁桶江山。
她有时候在想,生命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它总是能在绝望的时候给你希望,让你继续坚持下来,然后再在你马上就要靠近希望的时候,用一盆冷水浇熄你所有的梦想。
燕洵终究还是成功了,大夏在他的打压下抬不起头来。
诸葛玥死后,诸葛阀虽然急忙撇清自己,将诸葛玥逐出族谱,扫出家门,连尸体都没葬进家族陵地。但是尽管这样,他们还是受到了牵连,在长老会中的地位大不如前,诸葛怀也遭贬斥,一降再降,诸葛穆青虽然仍在试图挽回,积极扶植家族的旁系子弟,但是效果明显不好。
而作为诸葛玥的直接上司,赵彻也逃不过被贬的命运。这个几起几落的皇子,再次被贬东北边关,去一个不毛之地监管一项完全没有必要的军事工程建设,就此远离了大夏的政坛。
最让人无法想象的是十四皇子赵飏竟会和魏阀结盟,在魏光的支持下,赵飏一跃成为大夏首屈一指的实权皇子,被封为周王,魏舒烨也水涨船高,统领了雁鸣关的军事大权。
大夏的权力机构被重新洗牌,但是明眼人不难发现,以前的那种霸气已经渐渐远离大夏了,面对燕北的铁骑强兵,他们显得越来越力不从心。虽然魏舒烨也颇有军事才华,奈何燕洵技高一筹,又有国内的政治干扰,不得不渐渐地改攻为守,这一年来,已经越来越明显地露出疲态了。
如今西蒙四分,卞唐李策已经坐稳了皇位,怀宋长公主纳兰红叶主政,燕洵虎踞西北,和大夏隔江相望,再无一家独大之势。
然而尽管这样,燕洵却始终不敢轻易攻破大夏,因为在贺兰山的西南方,一个新的政权很突然地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无人知道那个政权的来历,甚至无人知道他们的实际人数情况,只是通过过往的商旅和派出去的斥候隐约知道,那个政权的领导者自称为“青海王”。
青海,地处贺兰山以南,翠微山以西,传闻中,那是一片荒无人烟并且酷热贫瘠的地带,野兽横行,寸草不生。早在两千多年以前,就是大陆各大政权对犯人的流放之地,传闻到了那里的人,几乎没有能生存下来的,不是沦为野兽的口食,就是生了各种怪病死去。是以,一直以来,流放青海总是死亡的代名词,甚至有人宁愿死在西蒙,也不愿意踏入青海半步,多年来,自杀在翠微关的犯人已经不知几何。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毒虫遍布、凶兽横行、寸草不生的地方,却突然间流星一般生出一个政权。
七七八年七月十七,燕洵亲自坐镇,指挥大军七万,攻打雁鸣关南门,眼看就要成功,西南后方却突然出现敌人的踪影。他们身手矫健,战斗彪悍,行动如风,迅猛若狼,像是刀子般插入燕北军的左翼,粉碎了燕北军的攻势。然而,就在燕洵急忙掉转马头去还击的时候,他们却空气般消失了。
直到很久之后,斥候兵才在翠微关找到了他们的踪影,而如今,翠微关已经被一个名为“青海王”的人占领了。
这对燕北来说,真是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噩耗。因为翠微关位于贺兰山附近,在赤水以西,这就说明,除了美林关外的犬戎人,燕北的后方又出现一个叫作青海王的敌人。而且更糟的是,美林关是掌握在燕北手里的,而翠微关,是人家青海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