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丰泽园回来,爷们们就忙不迭找了写重要时事的报纸和北平地图,咖啡也不敢耽误,从翡翠饭庄叫了下午茶的外卖来。身着白制服的侍者提着保温盒,一摆出来有三层点心架子,有保温壶里装着的黑咖啡,还有牛奶糖瓶,成套的骨瓷咖啡杯,一张英式刺绣的桌布,抖开来布展在陈辉卿书房里的桌子上,立等就有了那种大庄园的下午的感觉。
可惜,今昭环顾四周,觉得这几个爷们往桌子旁边一坐,不像是正经行当的。
“去去,小孩子家家的,边儿玩去。”利白萨对今昭挥手。
今昭耸了耸肩膀,站在书架前面找书看,任由爷们去捣鼓那些神神叨叨的法术。
一会儿地图上就有了结果,在北新桥附近,爷几个也顾不上晚饭,让辉腾去安排了车,一路就杀了过去。
傍晚的鎏金颜色,给昔日的四王府笼上了一层扎眼的富贵气息,仿佛这里还是天潢贵胄居行之地,没有神仙香火。国子监的楼牌还很破旧,五道营胡同也没有成为新锐胡同的先锋。一片连着一片的平房杂院儿,里面传来炊具叮当的声音和女人的叫骂:“猫驴子玩意儿!滚犊子!”
因此,容颜华贵衣冠楚楚的四爷八爷九爷十三爷十四爷站在这里,怎么瞧,怎么就不对头。
“啧啧,应该把你们几个丢到八大胡同去。”今昭小声嘀咕,尽量离爷们站的远一点,免得被流言蜚语和眼刀子波及。
忽然前面传来了一声吼,一个本来走得颇为摇曳娉婷的女人突然发了飙,摔着手指着一个着暗蓝色马褂提着一笼子家雀儿的老头子叫着追:“老色头!要死了!老娘的屁股你也敢摸!摸了你就得给钱!”
那老头子健步如飞,还没等着那女人追上来,便十分有眼色地藏到了陈辉卿身后。
众人各自退了一步,离陈辉卿远一点。
那女人几步也追了上来,一到陈辉卿的跟前便换了一张笑脸,腰也扭得娉婷起来:“哎呦~这位爷,您可挡了奴家的路呢。”说着,身子就往陈辉卿的身上挨。
刺啦。
糊味儿。
女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燎了毛的格丝儿烫大卷儿,再一伸手,指头尖儿还没碰到陈辉卿的风衣领子,就又是一声“刺啦”。
“呦~自带BBQ技能啊。”利白萨笑得很欢脱喜悦,瞄着陈辉卿。
女人看着利白萨,却惊恐发现,这位金发碧眼俊得冒油的洋人小哥,咧着嘴笑啊笑,俏皮地对着女人一吐舌头,那舌头伸出来好长,前头一分两叉,像是一条蛇!
她踉跄一步,一扭头又看见右手边戴着金丝边儿眼镜,领口大敞,模样妖妖调调的青年,一双眼睛勾人地对着她转啊转,转啊转啊转竟然全白了!白得没有眼仁儿了!
“鬼啊——”女人拔腿就跑。
“哎呦呦天下太平了。”老头儿提着他一笼子家雀儿就要溜,却被陈辉卿一把拽住:“燕大人。”
“哦呵呵什么燕大人雀大人的这位公子爷你认错人了。”老头儿挣扎着要跑。
陈辉卿将手放在了鸟笼子上,刺啦一声,那一笼子的鸟就跟炸了窝一样尖叫起来,叫的还挺分明:“哎呀!出人命啦!”“啊呀!要死了!”“你大爷的!别燎我的尾巴!”
老头儿痛心疾首:“东君喂我的东君喂,您这是要干嘛!可别碰我的相好们啊!”
今昭看了看一笼子灰扑扑一簸箕下去在树上能笼一窝的麻雀,又看了看老头儿,再想想他那个宅游戏男的儿子,差点潸然泪下。
这老头儿,正是燕京幽水之龙神,燕螭的老爹,燕虹。
燕虹把鸟笼子从陈辉卿的手里头救出来,心肝肉儿地胡乱叫了一通,然后死死抱着鸟笼子不撒手,一脸警觉地看着陈辉卿:“东君,你要干嘛?”
今昭差点给跪,这老头儿的表情,就好像那小女子缩在床脚咬着被子,问出的那一句:“你要干嘛。”
陈辉卿面不改色,抚了抚袖子上的褶皱:“有点事情想问问这里的岁族。”
燕虹松了一口气,立马换了一张嘴脸,洋洋得意地拍着心口:“且问,这燕京地头上,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儿,就说京哥儿吧,好端端的一个孩子,非要去留洋,留啊留啊这不就出了事儿不是?东瀛是那么好去的啊?东瀛的妖怪邪门着呢……”
酒吞童子露出一个笑,轻轻问了一句:“喔?”
燕虹一边说一边把一行人往家里领:“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啧啧,咱们先回去吃个锅子,吃了锅子再论,没有锅子没有酒,那叫白侃,那叫抠门……”
传说中北新桥下面镇着的,是两条恶龙,不过八荒界中人都知道,恶龙谈不上,守着燕京段幽川的水龙,不着调是真的。水龙与海龙是一家,本身都是生活在水里的,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才是中原龙图腾文化里那种金鳞布雨的龙神。
水龙司掌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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