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大利搭乘火车来往城际之间,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意大利的火车站,火车都是头冲着游客,一水儿列成排,好像一群嫔妃齐刷刷站着,等着君王临幸。沿途的风景,路过无数村庄小镇,山丘河流,从罗马一路进入美丽浪漫,日光充沛的托斯卡纳大区,也有迥异的风景可看,一栋栋色彩鲜明娇艳,积木一样的小房子,别有风情。
清平馆选的是河畔的位置,这地段聚集了不少的饭店,顺着走没几步就是老城最热闹的商业中心金桥地区和市政广场,再走几步便是美如一副油画的阿尔诺河,河水安安静静地从佛罗伦萨穿过,偶尔有划着独木舟的人悠闲荡过,大群的飞鸟和鹅旁若无人地在河滩长草之中做窝。
如果说罗马给人的印象,是全城皆岁月痕迹,伟大身影,那么佛罗伦萨就是诗歌和艺术,古典的安静娴淑。
今昭一下子就爱上这里了,脑洞开的很大,有一天白发苍苍,跟陈清平俩人手拉着手,拄着拐杖,一边看斜阳慢慢染红河面,一边听飞鸟群群夜去有声。
但丁和他老婆不是在老桥上一见钟情么,小老百姓跟老伴儿也可以在老桥上重温旧梦啊。
早上正是清平馆备货的时候,备好了货物上菜牌,一天就这么开始了。华练曾经在一次闲聊中说过,这个世界上有无数神异的事情,自然也就有解决这些神异的部门和组织,这些部门和组织基本上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饭馆作为掩饰——不管是秦皇汉武,还是唐宗宋祖,总还是要吃的。
佛罗伦萨,就是其中一个部门的据点,开的餐馆和清平馆也不太一样,清平馆以菜谱和手艺闻名,这个餐馆则以食材见长,用料考究。
今儿清平馆的早餐,就打算去访一访这叫做把盏言欢的饭馆子。
与清平馆不同,把盏言欢的位置可算偏,火车站下去拐几拐,在阿尔诺河畔,邻着一间酒店,要不仔细看,就把这馆子给漏过去了。和本地的馆子一样,把盏言欢门口也有篷布露亭,烧着极有特色的窜着高火的取暖器。墨绿色的篷布下面,是原木色的桌椅,这会儿是早餐时间,意大利人重早餐,这是一家人沟通感情言谈的好时候,因此里间已经坐满了人,清平馆众人只能坐在外面,好在有取暖器,天气也不算冷,加上旁边阿尔诺河静谧优美,如诗如歌,倒也没什么怨言。
传统的意大利早餐很简单,面包和咖啡,些许蔬菜,但就面包和咖啡,便有几十种,仅仅以传统中的传统的羊角包,就有十来种,就空心加馅儿这一类羊角包,便有八种。糖霜夹枫糖浆的,夹巧克力的,夹莓子或者橘子果酱的,夹芝士坚果仁的,夹蜂蜜的,夹蛋羹的,夹蛋羹苹果的,夹杏仁果酱的。酥的能分无数层的面包夹着口感和味道各不相同的馅料,实在吃的不无聊。羊角包本身的面头没有甜味儿,因此一只羊角包是蜜甜还是乳甜还是果子甜,全靠馅料调剂,陈清平嘴巴刁,一口就能吃出来这巧克力是什么产地,蜂蜜是什么花来的,今昭粗粗一听,就啧啧做舌,也不知道这把盏言欢是什么大来头,清平馆就算牛气冲天了,食材却也没这么全球化,再好的食材,也抗不过一个鲜美,惠山泉再好,运到北京来,也就不如玉山泉鲜冽,清平馆的食材新鲜,还是多少沾了房东大人的光儿,能穿越时间地点,加上有特殊的食盒子保存,但就这样,也不能频频穿越去打扰事件流,可把盏言欢不过是个凑数的,一大早的羊角包的馅儿就全是鲜做的,就说这枫糖,那是正儿八经从加拿大来的,日照充足而不刺烈,枫糖才有这种甜而不腻的口感,但再好的枫糖,不吃原浆,加了防腐剂,那味道肯定不一样,可若不加,谁能见天吃到加拿大的枫糖?
把盏言欢竟然能!
再比方说咖啡打的奶泡,用的是潘帕斯草原的一种矮种小腰牛,这种牛吃潘帕斯草原的甜杆草长大,乳味浓蜜,也没有那么腥,在食材市场上卖的颇为昂贵,而且几乎都是巴氏杀菌的,味道不如鲜挤鲜用的好。把盏言欢不仅能用上鲜的,还奢侈地拿来做卡布奇诺的奶泡!
陈清平略略解释,清平馆的众人也都来劲儿了。老元拿出自己的一张名片来:“我想见见你们老板。”
没一会儿一个浓眉大眼的漂亮姑娘走出来,人还没到话已经砸在老元的面前:“小红花,怎么不叫人啊!”
“朱云盏!怎么是你!”老元花容失色。
那姑娘往老元身上一靠,懒洋洋地嗯了一声,老元顿时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了,嘀咕了一句:“姑祖奶奶。”
“哎!”姑娘瞧这模样,比老元还小,可这辈分高的,连蔓蓝眼睛都瞪圆了。
“这位是我们年族族里的翘楚,朱家云盏——嘶——姑祖奶奶你就老实点儿吧!你辈分再大还不是尿在我裤子上过!”老元被扭了一把耳朵,嗷嗷叫道。
年族反反复复也就那么几个姓氏,族长一脉的元,还有岁时十二族常见的时,年,纪,陈,朱,白,季,宋,钟离等等几个姓。朱家算是人少辈分高的,反之元家则人口众多,老元再不乐意,族谱上的齿序不能乱,朱云盏就是他姑祖奶奶。
今昭看着,这位朱云盏不知道是身在翡城还是本来神异的年族都这样,那种异族混血的感觉,比老元还深了几分,肌肤如蜜,浓眉大眼,一头浅咖色的卷发,尖下巴大长腿,乳沟一道活色生香,看着倒像是托斯卡纳本地的美人。
“别看啦,岁时十二族,长成这样的多了去了。”老元弹了今昭一个爆栗。
倒是朱云盏,用一种忧国忧民的眼光看了看今昭,好像在看着一个悲剧小说的结尾。今昭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忍不住问:“我有什么不对劲儿么。”
朱云盏出语惊人:“我见过另一个你,和你一样,也是一两年序龄的太岁,我看到你,就想起她——还是你命好。”
今昭大为惊奇,另一个自己,是神马玩意?
“我还要去监工,你要是想知道,一会儿我给你打发一个人来。”说完,朱云盏又挂起了一脸鲜活坏笑,在老元脸上摸了一把走了,临走还补充了一句话,“我们的咖啡是十八世纪哥伦比亚的货,可别辜负了。”
今昭顿悟,这人恐怕也是个时间穿越者。
吃完了牛角包和咖啡,今昭环顾四周,意大利人还真是会生活,大早上的,都有条不紊地喝咖啡,根本没有一个人端着咖啡带走的,再看这杯子,也就是100ml的量。跟星巴克动不动就venti的大路货,全然不同。想来,意大利在饮食方面,和中国倒是有一样的讲究,一杯是品,五杯就是牛饮马灌。
喝了这料子实在的咖啡,早上的困意也被赶走了七七八八,转头看阿尔诺河,这边晨跑的人来来回回,有不少带着鸟食,跑累了就喂喂鸽子。也有这会儿来吃早餐的,脸蛋红扑扑,散发着沐浴液的味道,估计是更早一阵子跑步,跑完了洗涮妥当出来吃饭的。
比起佛罗伦萨人的生活,今昭觉得,中国的一线城市,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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