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百姓中的青壮男子,虽然跑得稍快,但几百步外就是昆阳城墙,又怎么可能插翅飞过。短短几个呼吸之后,也被虎豹狼豺包冲散,分割,包围,迅速变成一具具血肉模糊的尸骸。
“畜生!畜生,你们这样做,就不怕天打雷劈!”朱佑看得双目尽赤,手拍着城墙大声叫骂。
“畜生,畜生!有种来攀爬城墙,欺负百姓算什么英雄!”
“王邑狗贼,你不得好死!”
“王邑狗贼,你早晚被点了天灯……”
其他众将,也一边痛骂,一边弯弓搭箭,尽可能地替城外百姓提供一些支援。有的野兽受伤,惨叫一声,夹起尾巴逃向莽军大营。有的野兽被激怒,扑到守军脚下,用身体朝着城墙乱撞。但更多的野兽,却对从半空中飞下来的箭矢视而不见,继续疯狂地追逐着百姓,撞击,撕咬,不死不休。
“跟我去将东门的障碍物搬开,然后出城救人!” 王常终于无法再忍受下去,朝着麾下心腹臧宫大喊一声,随即撒腿冲向马道。
“来不及,来不及,城门,城门堵得太紧!” 臧宫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泪,痛哭失声。
五天前为了防止莽军撞破城门,大伙特意用泥土砖头等物将城门塞得死死。如今,成千上万的无辜百姓在大伙眼皮底下被莽军驱赶野兽吞噬,大伙想要去救,却无门可出!
“刨城,把莽军前几天凿出的窟窿刨开!” 王常扭过头,脸上淌着两条猩红色的血迹。“能救一个算一个!”
“刨城,能救一个算一个!” 众将恍然大悟,争先恐后朝着城下狂奔。
“对,能救一个算一个!”就在大伙转身的同时,城墙上,忽然有两道身影抓着拴钉拍的绳索跳起,像两只白鹤般,翩然而下。
“文叔,三娘!” 马武急得大叫,从身边抢过一边钢刀在手,随即,也抓着绳索坠向了城外。双脚没等落地,钢刀已经凌空泼出了一团寒光。
有一头狗熊正追着两名青壮沿着城墙绕圈儿,没想到半空中忽然落下来一个杀星。被钢刀正好砍在了脑门上,深入数寸。
下一个瞬间,刀断,熊死。马武稳稳踩在狗熊的肚皮上落地,俯身捡起一支昨日莽军丢下的长矛,大声怒吼,“杀贼!”
“杀贼!” 刘秀、马三娘也各自砍死了一头野兽,高高地举起了手中钢刀。
“杀贼!” 半空中,邓奉、朱佑、傅俊、李通、刘隆、王霸、赵憙,以及数十名百战余生的勇士,扯着拴守城器械的绳索,铁链,纷纷而下。每个人嘴里,都爆发出雷霆般的怒吼。
“杀贼!” 张卯、成丹、李秩、王欢等人,也扯着前一波人留下的绳索,迅速降落。
“杀贼!”城头上,暂时找不到绳索攀援的义军,则一边等待,一边怒吼着,将羽箭、投矛、石块、砖头,朝着野兽头上招呼,每个人眼睛中都血泪交流。
在士大夫和官军眼中,他们是贼,绿林贼。终日劫掠四方,只会破坏,不会建设。他们曾经为此心虚,为此自卑,为此觉得无颜面对自家祖宗,无颜面对自家妻儿。
而今天,他们忽然明白了,他们不是!对方才是!
他们不是贼,率兽食人者才是贼。
以改制为名,行鱼肉百姓之食者才是贼。
横征暴敛,养肥自己儿孙,却将千家万户逼得无路可走者才是贼!
独夫民贼!
纵使读了再多的书,纵使满嘴微言大义,也是!
纵使买通无耻文人为自己歌功颂德,纵使在全天下立满生祠,也是!
“杀贼!” 刚刚获救的十几名青壮,猛地从恐慌中恢复清醒,俯身捡起一只染血的兵器,大吼着追向了刘秀。
“杀贼!” 刘秀挥刀砍倒两头野狼,紧跟着又与马三娘并肩,将一头老虎开肠破肚。
“杀贼!”马武抖枪刺死一头野牛,紧跟着又挑飞了两头豹子,紧随他们伉俪脚步。
“杀贼!” 邓奉、朱佑、傅俊、李通、刘隆、王霸、赵憙、张卯、成丹、李秩、王欢带着数十名弟兄,快步追上来,就像一道决堤的山洪,将沿途遇到的猛兽全部掀翻于地。
“杀贼!” 更多的将士,从城头上拉着绳索一波波坠下来,一波波跟着前方的袍泽,如惊涛骇浪。
“杀贼!” 王常带着更多的弟兄,从城墙下的废弃的破洞呐喊着涌出,让惊涛骇浪继续奔流下去,横扫一切阻挡。
“杀贼……”
“杀贼……”
“杀贼……”
获救的百姓们,捡起石块,砖头,刀枪、棍棒,加入复仇的队伍,前仆后继,誓不反顾。
“杀贼……”
“杀贼……”
“杀贼……”
“杀贼……”
这洪亮的吼声,响彻原野,响彻天地,回荡于青史之中与人民心头,从古至今,永不消失!
杀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