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程锦的话很散碎,我听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个U盘里究竟存了些什么。可能是看我一脸茫然,杨程锦说:“这个是……容清浅的病例……所有的……”
我吃惊地看着杨程锦,我丝毫不怀疑杨程锦是个有职业道德的医生,我亲眼看见过他抢救病人,也见过他值夜班的时候查房。甚至他此时说这个是容清浅的病例时,脸上的表情都很挣扎,而且眼睛里有被他死死压制着的愧疚。我本能地意识到,这个东西或许能解答我让王凯去查的一些问题。可是我凭什么收杨程锦这么贵重的东西——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U盘,是一份病例;但是对于杨程锦来说,是职业道德是医者的信仰。泄露患者的病例和隐私,这在杨程锦的职业生涯中无疑是一个污点。即使没人知道,也会被自己的良心拷问。或许正因为杨程锦知道不该拿给我这些,所以他才会心急火燎地送过来,他是怕下一秒钟自己就会改变主意吗?
我想了几分钟,还是把U盘推还给杨程锦:“你明明知道不该把这个拿给我,无论对我来说多重要,我都不会看的。”
“东西我决定给你,就不会再收回去。我这个人决定了的事情,即使明知是错也不会回头的。”杨程锦深吸了口气:“这个东西拿给你,我会一阵子不安心,如果不拿给你,我会一辈子不安心。我一直都想为你做点儿什么,可是每次你遇到的事情我什么都帮不上忙。这也算是我给自己的一个机会吧。”
“你没有义务要为我做什么……”我还想说一句‘你又不是我的谁’,可是我知道这句话太伤人了,终究没有说出口。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过得好一点儿。”杨程锦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我该回去了。”
“谢谢。”我攥着那个U盘,它把我的掌心里硌得生疼。我不知道该对杨程锦说些什么,似乎除了‘谢谢’又什么都显得多余。
“不客气,好好照顾自己。”杨程锦站起身来。
“这次容清浅头上的伤口……也是你……”我忽然想到容清浅那份过于干净的病例,其实医院怕担责任,就算没什么也要把可能情况写进病例里,以后万一有什么后遗症也好有个说法。可是容清浅那份病例实在是简单过头了。
“她本来就没什么问题,核磁共振成像也显示没有问题……”杨程锦像是被老师捉到犯了错的三好学生,有些窘迫无措。
“你这样……我会有负罪感的……”我毁了一个好医生的职业操守。
“我的专业就是心脑科,该怎么治疗怎么写病历我自有分寸。负罪感不用你有,即使负罪也是我自己来。”杨程锦镇定自若地看着我:“我虽然不是多么伟大的人,但也不至于拿人命开玩笑,我知道自己在做错。”
“以后别为我做这些,不值得的。”我冲杨程锦笑笑:“做个好医生……”
“好。”杨程锦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茶坊。
我透过碧纱窗看着杨程锦的修长的身影穿过勾梁画栋的檐廊渐行渐远,心里说不出的怅然,我特别不愿意欠人情,可是……终究还是欠了……
我坐在窗前看天空中元卷云舒,一壶茶凉透了,太阳也西斜了。
“少奶奶,咱们该回去了。”兰姨小声提醒了我一句:“回去晚了少爷该着急了。”
“回去吧……”我起身走在已经安静下来的寺院里,这才应该是寺院该有的样子,宁静的,安和的。说实话,我不想回去。我现在觉得哪儿都比枫城要舒服,哪怕是离得远一点儿心情都能轻松一些。可是我知道自己只能回去,乔奕谌和爸爸都在那里,我怎么舍得把他们丢下,任他们独自抵挡一身风雨。
回到星河苑时天已经黑了,我站在院子里呆呆地看了几分钟窗口流泻出的灯光。
一进门就看到乔奕谌站在门厅里,他上前圈住我的腰:“怎么回来这么晚?”
我诧异地看看乔奕谌又看看座钟:“哪有‘这么晚’?现在才七点钟……”
“我已经习惯一回来就能看到你,让我等了一个钟头还不晚?”乔奕谌牵着我的手走进客厅。
“那是你回来的太早……”别说是像乔奕谌这样经常应酬不断的生意人,就是普通的上班族,五点下班六点到家这种情况也不多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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