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周澈先没回答他,而是从怀里摸出十几个钱,交给孙信,说道:“把这钱给那吴庸,就说我赏他的。”
黄盖大奇:“周君,你这是作甚?既称他为恶客,为何还要赏钱给他?”
周澈瞟了眼跪侍在侧、正在温酒的那两个佐吏,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正因为是恶客,所以我不敢得罪他啊。”
黄盖愕然。
荀攸心细,注意到了周澈的异样之处,眨了眨眼,若有所思,顺着他的话头,说道:“这其中必有故事。皓粼,你讲来给我二人听听。”
当下,周澈将季墨讹诈黄忠的事从头讲说一遍。
周涌与荀攸相视而对,两人一笑。
周涌心道:“阿兄绝不是个怕事的人,更不可能会害怕乡中的一个恶霸,更加不可能因为害怕一个乡中恶霸而竟连他们家的宾客也不敢得罪,知其中定有玄虚。”
此刻荀攸心里想的其实和周涌差不多:“根据伯涛和士人以及乡民的口风---皓粼不是个没胆气的人,虽不好与人争强,但绝非儒弱、只知退让。也许换了别时,他会将这口气忍了,可如今他方为本乡有秩,正需树立威信,以方便治事,若将此事就此轻轻放过,日后必政令不行,他肯定不会就这样算了,必然留有后手。……,只是:‘机事不密则害成’。他方才说话前先瞟了一眼温酒的这两个小吏,也许他是担忧这两个小吏会给季家传话?所以故作害怕胆怯,以此蒙人哄骗?”
他轻扣案几,用眼神询问周涌。周涌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此时此景周涌和荀攸恶作剧的心理上来,心道:“我等便配合你一二。”
荀攸装出忧惧的模样,说道,“皓粼,你今才来乡中,不立威信不行,可你就这样被季氏落了面子,日后却还怎么治乡?”
周涌亦是说道:“是也,若无威信不能治乡!”
周澈却压低声音,说道,“然而季氏凶恶,实非寻常豪强所比啊。你们知道么?乡中传言,十几年前,时任乡长的某某,因为想要寻他们家的事儿,你们猜怎么着了?”
“怎么着了?”
“被他们给杀了!”
“啊!”荀攸吃了一惊,说道,“竟敢杀官?”
“可不是么!”周澈一副害怕恐惧、心有余悸的样子,拍打膝盖,无可奈何地说道,“他们家连官都敢杀,我又能奈他们如何呢?也只有暂避其锋了!”
“可你也不能一味退让。”
“对呀,所以我刚才不是拒绝了他家的宴请么?也给乡人看看,我是有几分骨气的。”
周涌颔首,说道:“原来你拒绝他家宴请的用意是在这里啊!……,唔,是有几分道理。”拿筷箸夹了一片切好的萝卜,放到嘴里,一边咀嚼,一边偷觑那两个佐吏的脸色,见他两人虽然掩饰得好,脸上恭恭敬敬的,但眼中却有不屑的意思透出。
周澈也注意到了。他想道:“季氏恶名昭著,与他们有来往的乡人并不多。据目前的查探,这两个小吏与他家也无关系。也许他俩不会主动地去季家告密,但是他们肯定会私下里说我懦弱。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乡长懦弱不堪’这样在乡中具有轰动性的话题?用不了三五天,季氏就必能得悉我今天说的这些话。嘿嘿,将欲取之,必先与之,这也算兵法中所云的‘以弱示之’了吧?”
黄盖起先一头雾水,但察言观色,见诸人言语,毕竟是熟读过兵法的人,他也隐隐感到了异常。旋即四人相对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