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的气象,虽然他只是个村民公推的事务官,他也不具备因为暴力和谎言而僭越大位唯我独尊。
只是他比皇帝还要尊贵些,难道民众公推的,就自然而然获得了可以傲慢,可以蔑视人命的资格么?
目睹他的家人和孙男娣女的行凶暴戾,他还要端坐中宫而毫不动弹,所谓帅不离位,所谓心如铁石,在这个化外文明之中,尽当时人们想象可能的所谓平等里,难道会出现这样一个傲慢自负,刚愎自用的老人么?
他拈须微笑,望着仲德,仲德虽然明白诸葛青阳为何有这种遭遇,可是心中毕竟担心非常。
他发现自己真的老了,真的已经开始变得优柔寡断,他也开始发现,自己每做的一件事,想起的初衷,都是女儿,自己亏欠女儿太多,亏欠她一个完整的童年,还有母亲。
这少年乃是上天的恩赐,圣神的福泽,自己女儿最为钟爱的男子。
有了她,女儿就真的有了在她如花似画的年华里所得到的欢愉和青春。
她变得爱说爱笑,爱动爱闹,她都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神。
没有了他,女儿的后半生不知该如何过活。
自己想尽了办法,盼了多少年,女儿终于从渴盼母亲归来的痴梦和呆傻中转移到了这个少年身上。
这种可喜的变化如果有了闪失,自己生命的延续,还有女儿的终身幸福岂不就废了?
从小到大,她已经活在迷惘和悲伤里,难道刚刚见到起色的生活,渐渐开始出现鲜花和笑声的日子,忽然间就颓丧了么?
只是他的遭遇,此时虞老命令子女孙儿折磨他,乃是他能够进入虞初村的神圣仪式。
任何人要进入虞初村,都要经过这个仪式。
远在三百年前,一代神医大哲胡扁鹊来到虞初,正逢上此地千年不遇的瘟灾,胡扁鹊以大慈悲之心,施展神术,才使得虞初村免于灭顶之灾,也保留了这片延续数千年的化外文明。
胡扁鹊固然对虞初村有再造重生之恩德,可是他入籍虞初村,也经过这番折腾。
何况自己的这位女婿对村中一无贡献,更遑论与胡扁鹊相比,他若是连这一点痛苦折磨都经不过,自己如何说服别人接纳他呢?又如何让村民相信他真的没有背叛虞初村的他心呢?
作为村长的虞老对他的折磨看来委实也有点过了。
只是虞老一向公道公平,德望素著,为人诚实,绝不会欺心亏德,他与自己未来的女婿又不相识,岂能故意与一干少年为难?他如此做,必然有他的道理,自己若是横加阻拦,岂非显得自己和这少年早就串通好了,要有对本村不利的意思么?
更限于虞老的威信和身份,他不敢露出不满,怎奈关心则乱,这毕竟是自己未来的女婿,看在眼中,疼在心里,眼神之中便露出哀怜痛惜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