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用的也正是潮音功的功力,如果墨忠直刚才的笑声犹如突发而至的洪水,虽然狂猛,虽然一时间沛然不可御,只是他不过三十多岁,虽然年富力强,凭着一股狠辣阴毒,在墨尊的麾下和武林之中成就了不小的名气,可是内功修为终究有限,其后继之力不足,可这人的声音犹如大海的惊涛骇浪,声震九霄,垠涯无极,无穷无尽。
这声音一出,众人心中都砰砰直跳,感到心都要跳出来一样,那声音刚刚发起,便停了下来。
显然此人自高身份,只是想教训一下刚才张狂无极,自恃内功武功的墨忠直,让他明白天外有天的道理。
那人随后冷冷道:“霍灵素,褚清河之辈逃也就逃了,他们本就是欺软怕硬之辈,识时务的英雄好汉,温柔富贵享受的多了,难免生出来爱惜羽毛,爱惜性命的念头,可是你以为我覃逸风是什么人,便是墨孤魂在这里,他还能让我老人家退避三舍不成么?”
忽然从刚才从阁楼的顶部“吱呀”一声裂开了一个天窗,飘然下来一人,身穿白麻木衣衫,正是覃逸风。
他神采奕奕,手捻须髯,对着墨忠直嘿嘿一笑,眼睛如钢刀一样,一直盯到他的骨肉之中。
墨忠直心一下子紧绷起来,瞳孔收缩,犹如从春暖花开的百花园霎时间被抛进了万载玄冰寒潭。
那种感觉,他以为就像是墨孤魂提审武林豪杰时候的场景。
那些也算得上武林强人,江湖好汉的人物满脸的死灰之色和绝望眼神,那种瘫软在地,甚至屎尿齐流的场面,若是在寻常,作为围观和旁观者肯定会指手画脚,肯定会暗暗发笑。
只是那时候,他忽然忘记了屎尿的臭气,也忘记了嘲讽那些人的软骨头,因为他自己也会想,我若是在这种场面,能比他们更加不猥琐胆寒么?
因为这个人在武林之中,在墨孤魂忌惮的人物中至少可以排的上前三位,而且墨孤魂最不愿意招惹的人也就是他。
他是墨孤魂不愿意轻易招惹的人,这个人心思诡秘,博学多才,就算是武功及不上墨孤魂,可是奇门遁甲,兵书战阵,阴谋诡计的本事可半点也不输给墨孤魂。
无论是以暴力武功才能够横行的江湖,还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还是冷血无情,波谲云诡的宫廷,抑或万金一掷,辗转奔波的商场,不是具有强力者和实力者才能够笑傲到最后。
强力和暴力的强弱只是你称王称霸,成土成尘的一个因素,而往往并非最强力的因素,否则,战无不胜的项羽不会自刎乌江,更不会有汉家四百年江山;若是真的依照才气无双便可横睨万物,那么一代名将李广更不会因为不愿面对刀笔吏的羞辱而自裁身亡;否则刘宋的邦国柱石檀道济不会感叹长城毁弃;干系天下气运的岳鹏举更不会深夜挥笔《小重山》,也不会有不过三十余岁,风华正茂的中兴名将感叹白首为功名以自侮自保,可怜十年之功,废于一旦。
墨忠直以为这个人和墨孤魂两人不过是相互提防,相互忌惮,并不会轻易的对敌结仇,因为那样,对于两个人,很可能意味着两败俱伤。
因此,他自己也不敢轻易得罪这个人,若是自己也就罢了,可是他怎能够在墨尊此时四面将近楚歌之时为他横竖强敌呢?
刚才他已经在大殿之中留下墨尊金卫的独特印记,那是只有通晓奇门遁甲的人物让才能发现的标记,他的用意一是让此人知道墨孤魂的属下身在聚金窟,为免双方见面生出嫌隙,所以先提前告知,最好此人知趣,知难而退,二来他也不愿意直接招惹此人。
刚才明明发现他们已经全部出了聚金窟,自己才现身,这时候此人去而复返,看来此人乃是铁心要找事,要来招惹圣武林盟主墨孤魂。
自己该怎么做?若是以晚辈之礼道个歉,说个软话,把刚才的背后辱骂收回来,唾面自干,这种丢人的话对于宁折不弯的武林中人,太也难为情,可是他也知道,只要自己赔礼或者说个小话,以覃逸风的身份或许会将自己放过,墨尊的手下,能屈能伸,为成大业不计小节,说个软话也没什么,这也是墨尊能成就大业的原因,明知不敌,还要徒逞口舌之快,这岂不是莽夫所谓,自己岂能做吃眼前亏的傻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