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摔在地上,也一下子被摔懵了,自然知道闯了大祸,吓得呆坐在地上,一动也不动。
这时候霍灵素才看清那人的五官,那人约有四十多岁的年纪,相貌清俊,胡须打起了卷儿,可是骨子中带着一股儒雅正直之气,让人一见顿生敬意。
连霍灵素这样品行不端的少年,也生出一股孺慕之意,只是他气色不正,大口喘着粗气。
那瘦马似乎通灵性,看着地上的主人,一脸哀悯,又看看那辆马车,似乎预测到主人的大祸临头,便忽然向左边宣武门跑去,似乎是求救告急。
霍灵素不明所以,心中冷笑,心道人说世上都是趋利避害,连马匹也是一样,看到主人的穷苦落难便先行逃窜,这是什么世道?
正在他暗自感慨世道人心的时候,那马车中的人已经开始了喝骂,他似乎一下子被撞的清晨的梦也醒了,怒叫道:“小狗子,小狗子,你他娘的怎么赶得车,你都把老子的喜宝儿给抢破了面皮,老子的腰也被闪了,你他妈的还想要狗命么?”
这时候人群一阵骚动,霍灵素听闻有的人在议论,有的是同情,有的是幸灾乐祸,“这乃是东平王爷新纳的第十二房田夫人的弟弟田国新的马车,长安城里谁不晓得他的大名?居然有人冲撞他的马车,这不是被死催的么?”
“唉,这人也是倒霉,瘦马大病,却遇到这样的瘟神当道,唉,看来好好的一条命就要葬送了。”
这时候从车围子里挣扎着伸出了两颗脑袋,一个是擦脂抹粉的女子,模样甚是风骚,穿着一身妖艳的衣衫,约有十八九岁,顾盼之间,轻浮无比,额角上被擦破了一点皮,看来出身青楼无疑。
搂着她的是个年轻公子,模样不错,穿着黑色的袍子,看上去有二十五六岁,五官清秀,只是一脸酒色之气,眼窝深陷,一脸灰蒙蒙,两人冠带不整,似乎刚才在车中正在胡天胡帝,脸上是睡意朦胧,离得很远已经闻到了酒气。
他大骂那个赶车的叫阿狗的仆人,又把怀中的那个女子安慰了又安慰,呵护了又呵护,那女子还不依不饶的撒娇撒痴,莺声燕语,肉麻兮兮,许多人看的眼热嘴馋,霍灵素一向山中修道,清苦之极,遏欲的功夫修炼的虽然也算不错,可是人欲始终是人欲,所谓天理如何战胜的了?他也一阵血气上涌。
阿狗这时候才颤颤巍巍的站起了身子,第一件事就是一把将那个骑着瘦马的病人一脚踢到,不论分说,乒乒乓乓,一顿拳脚相加。
那人大病未愈,浑身无力,也想反抗,只是病困交加,只是哪里当得起这个一身肥肉的恶仆的拳脚?
他在地上一再求饶,还高声喊道:“天子脚下,你如何这等张狂,我一个病人冲撞了你的马车,自然不该,可是你们的马车当街而来,如此迅捷,岂不是不恤人命么?”那恶仆哪里听得进去这番话语。
那在车中的年轻公子,东平王爷的十二房夫人的弟弟田国新看恶仆阿狗打人打得起兴,似乎也来了兴致,亲吻了 一下怀中的女人。
跳下马车,挽了挽袖子,和阿狗一起踢打这病人。
那女子见那儒生被打的哀嚎,如狗叫的模样,不仅拍手叫好,围观的人一脸不忍,可是没有人敢上前劝解。
霍灵素刚刚三十多岁,血气方刚,他虽然是见利忘义之辈,可是武林人物自然有一番正气凛然,便想出手相助,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江湖人的本性。
这时候忽然听到一阵马褂銮铃的嘶鸣吼叫,刚才那匹跑走的瘦马当先而来,瘦马的身上坐着一个二十岁左右年轻公子。
那公子穿着朴素,一身蓝色长袍,惶急之下,并未打扮,散散的挽着发髻,面容清瘦而俊秀,脸上带着怒气。
他后面跟着七八个管家模样打扮的人,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倒是比这位公子还要阔气。
他们见到那东平王的小舅子和恶仆阿狗在怒打那病人,仔细一看那被打的人,情知道今天必然有大事发生,索性就做好了打架的准备,他们这些家仆也是一向仗势欺人惯了,虽然因为主人家家教极严,极少仗势欺人,可是这个病人被打,今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便齐齐向少年公子观看。
他们似乎也知道恶仆和东平王小舅子田国新的来历,不敢轻易出手,怕担当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