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床铺,我便去配钥题、买生活用品。因为公司统一洗衣服,所以,我不需要买洗衣粉,只要把每件衣服(除了内衣)上缝一个编号,脏了,就直接丢在一个大箱子里,第二天到指定的地方取就行了。其实,我不太喜欢这样,感觉不太卫生。另外,好多衣服放在一起搅,也容易退色或变色。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厂里这样做,主要是不想让员工浪费太多水和时间。
我买了东西回来,看到有人起床,赶紧想打个招呼。没想到,那人只淡淡地“哦”了一声,我只好无趣地闭了嘴。与此同时,我也发现,即便没有人睡觉,大家也都不说话,无论是起床、穿衣、洗涮以及任何一件事,安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这让我感觉到很压抑。
我用布帘将床围好后,便立刻躺在床上。蚊帐可以挡住蚊子,但天气很躁热,我身上因为淌汗,到处都是粘乎乎的。我一遍遍念着“心静自然凉”努力让心情放松些,辗转反侧了好久好久,才勉强睡着。
第二天早上,才刚六点,我就起床了,简单洗涮完毕,刚想出门,忽然想起来,规定不许带手机。但手机放在宿舍,肯定不安全。所以想了想,我还是把卡取出来,将手机藏在了一只鞋里,将卡藏在了另一只鞋里,这才放下心来。
6点30,我准时从宿舍出发,为防来不及吃早餐,便拿了一块面包,边吃边走。坐了40分钟的大巴,7:20分,才勉强赶到门口集合。
招聘人员对我们进行了简单的训话,便开始给我们发无尘衣、帽、鞋、手套及水杯,然后又分课别、班别,我和其余五十多个人被分到硬盘车间、B组。最后,我们被分部门带进工厂!
进厂的人流多如蚂蚁!主干道两旁都有保安站岗,所以上班的人流虽然多,但很安静,除了“刷刷”的脚步声,极少人说话。
很多大楼及事业群,名字看得我眼花缭乱,印象最深刻的是,路上、墙上到处写着总裁语录,让我恍若回到五六七十年代的中国!
我和同一部门的人被带到AP事业群厂区,工作人员将我们交给一个年轻女孩。女孩还算温和地说:“我是硬盘车间文员,跟我走吧。”
我们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进大楼的时候,在发现在我们行走的道路旁边,是另一个通道,上面铺着红地毯,通道门口有几个人三十左右的男人在吐云吞雾。他们一边抽烟,一边高高昂起骄傲的头颅,斜眼看着我们。这时,通道里面出来一个人,立刻还有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热情地帮助开门、拿包什么的。
孙幼看到我们诧异的眼神,连忙叮嘱道:“那个通道是台干和理级以上的人专用通道,别的人员是绝对不可以走的!”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和台干们并不是一个阶层的!
孙幼很快将我们领到三楼的无尘车间更衣室,早己经有七八个戴着黄帽子的男孩女孩在里面等着了。我一看厂牌,原来都是线长级别的。
孙幼开玩笑地对线长们说:“各位老大,快来挑人吧。”
于是,我们排成两队,任凭线长们象在菜市场买东西似的,仔细地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就象挑牲口似的。这个时候,我己经不感到屈辱了,而是努力将脸上表情调整到微笑甚至谄媚状态,以便能给他们一个好印象,让他们挑上。
陆续有十几个人被挑了出来,我正着急间,忽然看到孙幼指着我对一个线长说:“徐会婷,你们A线不是想找个写字好看的吗?这个不错。”
徐会婷看了我一眼,和气地说:“那,这个我要了。”
终于有人要了,我立刻长长松了一口气。
徐会婷又挑了八九个女孩子,然后将我们领到一边,好脾气地:“我叫徐会婷,是你们的线长,以后大家都是姐妹了,工作上、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和我说,只要我能办到的,一定会帮忙。”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我立刻对她产生了好感。
说完,我们便换上了无尘衣帽,准备就绪,徐会婷才把我们领进无尘车间。车间很大,长长的墙壁,好象一眼望不到边似的。但仍然能看到,墙壁上有四个出口。
徐会婷带着我们进入第二个出口,推门一看,发现里面装着无数的白炽灯,白炽灯光、机器的亮光和普工的白色防水服融合在一起,让整个车间都变得惨白起来,看上去有些阴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