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力气,景勉会带人来救。”
不料她说了一句让他气得内伤的话:“我以前在山上就帮阿贵哥搬过野山猪。”
野山猪?!可恶的小尼姑,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么俊美无俦举世无双的野山猪?!
阿一用力扳起他的身子,才发现他的背也是狼藉一片,除了先前的已经凝固了的血迹,左肩上还密密地冒出星星点点的鲜血,在白色的背景下触目惊心。她再一次去扳他的肩,他却咬着牙挥开她的手,大口喘着气说:
“小尼姑,说......说你还恨我......咳咳,恨透了......恨不得......生啖其肉。”
阿一擦干泪痕,白他一眼,“你的肉有什么好吃?再说了,我信佛,不杀生。”
景渊湛湛的黑眸终是无力地隐藏在垂下的眼帘内,苍白的脸色平添了几分了无生气的颓废颜色。
阿一捋起衣袖,打算一鼓作气把这不分轻重精神错乱的侯爷扶起来,漫不经心地应道:”是啊,我恨你,我会留在你身边一直折磨我自己。”
“可恶的小尼姑!”其实他根本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一直绷紧的心不知怎的反而松了一点。
她费尽全力把景渊半拖半抱着走了十多步,在一处泉眼停下,从自己的纱裙上撕下了几条布条,先给他清理了手上的血渍污垢,再给他包扎,血渐渐止住,她的心才没那么慌。
他很温驯地,倚在她的怀里,闭上眼睛贪婪地呼吸着她那熟悉的气息。
“不许走。”他说,“我欠你的,用一辈子来还,够不够?”
阿一的心狠狠的颤了一颤。
“那些让你的心很痛很痛的事,我不会再让它发生。”他喃喃自语有如梦呓,“再信我一回,最后这一回,都不可以吗?”
她别过脸去,极力忽略自己忽然猛烈得不正常的心跳,那处伤口她以为她早已经缝好,她实在不想去回忆那种疼痛。
她其实很想很想相信他,只是他不知道,她早已没有那种勇气。
景勉带着府卫匆匆赶来营救时,已是黄昏。
山路本就是通向元罗宝刹的,景渊伤得很重,险些就要昏厥过去,景勉没办法,只能把他带到元罗宝刹安置。古刹钟声沉重地穿透薄暮,回响在苍翠肃穆的山林之中,禅房内景勉把一套干净的衣服塞给阿一,说:
“十八姬,先给侯爷换身干净衣服,景神医马上就要赶到了,我粗手粗脚怕弄痛了侯爷。”
阿一见过景时彦如何处理伤患,她让景勉取来剪刀,沉着气把他的衣服剪开。扭了温热的毛巾把他身上的血渍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擦着擦着她的心逐渐沉了下去,木盆里的水都变红了,真不知他流了这么多血会有多痛。背心一大片瘀肿出血,左肩上密密冒着血珠,还有手臂上的伤口......活该,他很痛吗?阿一,他再痛,有你当初承受的一半吗?冷淡,利用,继而是欺骗背叛,你怎么能还为他心疼?阿一,你真是个白痴......
阿一努力地把心底逐渐软弱逐渐动摇的防线重新加固,刚把他的衣服换上,忽然有人闯了进来一手推开她,嚷嚷道:
“景渊,我的乖侄孙,你到底伤了哪里?”
景时彦的声音如此熟悉,阿一怔怔地站在一旁,看着他的侧脸,那蓬白花花的胡子似乎变得更白了一些,声音依然中气十足,身后的郁离提着药箱跟进来,一看见阿一像是忽然懵懂了一瞬,随即大叫了一声,景时彦正心疼景渊身上的伤,不由得骂道:
“死郁离,没事胡乱鬼叫做什么?!还不把药箱打开取金创药来?”
“鬼,是有鬼,”郁离惊吓得不轻,“师傅,你看看这是谁?莫不是我眼花了?”
景时彦扭头一看,顿时那张老脸上表情精彩的有如焰火盛放,“阿一?”
“叔......景老爷子,就是我,是我阿一。”
“你没死?”他凑近她捏捏她的脸,问:“疼不疼?”
“疼。”她老实回答。
“不是做梦啊!阿一,小尼姑,你真的没死?!你知不知道叔公老爷我想死你了!”景时彦激动万分地拉过阿一的手上下端详她,心疼地说道:“阿一,你瘦了,这一年是不是过得很苦?”
阿一鼻腔微微发酸,景时彦是侯府里第一个关心自己过得好不好的人,她苦笑道:“说来话长,老爷子还是尽快给侯爷治伤吧,阿一的事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