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就在那儿。老爹脾气不大好,我就不跟你去了。”
说完转身撒腿就跑,景勉走上前去拍了拍门,过了一会儿,才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问:
“谁呀?”
“老丈可是朱老爹?阿一是不是住在这里?”景渊这辈子还没试过这样有礼貌地对平民百姓说过话,恭敬中带着不安。
门咯吱一声开了,朱老爹黧黑的老脸从门缝中露了出来,上下打量了景渊一眼,然后不耐烦地说:
“你来晚了,她走了!”说罢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景渊头一回吃了这样不客气的闭门羹,可想而知脸色有多难看了。景勉皱眉,正要用力踢门,景渊一手按住他,伸手再拍了几下门,等了一会儿,那门才不情不愿地开了。
“还有什么事吗?”老爹问。
“请问阿一她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老爹又要关门,景渊这次反应够快伸手去拦,木门夹着他的手掌痛得他眉头大皱,朱老爹这才撤了力气,悻悻地转身入内,自顾自地拿起柴刀一下一下地劈着柴,不理会景渊。景勉正要发怒,景渊警告地看了他一眼他只好无奈地退到一边。
“我是她的家人,找她很久了,”景渊在他身后说,难掩眼中的焦虑,“她不是建业人,说话的腔调和当地人有一点差异,老爹应该听得出来。”
“她不是你要找的人。”朱老爹说:“你走吧,阿一说她的亲人都死光了,她无才无貌,断不是你们这些公子哥儿取乐玩弄的对象。”
之后是长长的一段静默,安静得除了砍柴声再无别的声音,朱老爹几乎都以为人已经走了,站起来捶捶肩膀转身才发现景渊依旧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他一怔,景渊眼帘稍稍一动,说道:
“我是她的夫君,却做了伤害她的事,不配做她的夫君,老爹说得对,我这种人对她来说也跟死了的没什么两样。”
朱老爹从没听过有人会这样诅咒自己,眼中稍露惊讶之色,又听得景渊说:
“她因我而受了那么多的苦,怎么能二话不说一笔勾销?这不是太便宜我了么?见了面,拿刀还是拿棍子随她的便,可总得见上一面……”
朱老爹坐到一旁的竹凳子上,拿起茶壶嘴对嘴地喝了几口,指着地上堆着的像座小山似的干柴,说:
“阿一每天都会帮我把柴劈好的。”
景勉脸色都变了,刚想开口大骂,景渊道:“阿一不在,自然是由我代劳。”说罢捋起袖子掀起衣裾,一手抓起柴刀劈起柴来。那刀又厚重刀口又钝得厉害,一刀下去虎口都震了震,景勉看不下去了,说:
“爷,让景勉来吧,你……”
“再说一个字你就先行回府。”景渊沉着脸,没过多久右手便被刀把磨得起了水泡,他只得换了左手,整整一个时辰他才把那堆柴劈完。朱老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
“糟了,明天要烤的红薯还没洗。”
景勉再也无法忍耐,冲上前去正要发作,景渊轻喝一声,他硬生生顿住脚步,道:
“我去洗,我去洗行不行?糟老头刚才又不说!”
“你到厨房里烧火,老爹我要做饭!”
景勉强忍住杀人的冲动,在景渊的眼色下无可奈何地到厨房里当了一回烧火工,景渊看着院子红薯车旁的一箩筐红薯,不知从何入手,老爹说:
“拿个水桶打几桶井水,把水槽灌满;然后往木盆里放水泡着红薯,拿刷子一个一个刷干净……”
景渊这辈子不要说打水了,就是连水桶都没碰过,他面无表情地把水桶放到井里,不管怎么拽拉那绳子就是装不到水,朱老爹大摇其头,道:
“啧啧,你怎么这么笨啊?水桶要掉转过来用力往井里投才能打到水啊!什么都不会,怪不得阿一不要你。”
看着景渊手上一僵,绳索险些哗啦啦地掉进井里去,朱老爹心里凉快至极。
景渊好不容易学会打水,井水把衣衫都弄得湿嗒嗒的,来不及拧一下他又要开始刷红薯了,朱老爹看了片刻大皱其眉道:
“哎呀,你力气那么大的?红薯的皮都给你刷掉了,卖相多不好!”
“泥沙刷干净一点,年轻人的眼力怎的连我老头子的都不如!”
很快的,景渊满是水泡的手被泡的全皱起来了,天已经黑沉沉,老爹点了灯开始吃饭,饭碗却只有一个,他从红薯车里拿出十多个还温热的红薯放在他和景勉面前,道:
“家里的米只够我一个老人家吃了,你们别客气,吃这个吧……不是看不起我老爹吧?记住不要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