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黯淡了下去,但随即却又恢复笑靥,软声道:“即是公子不允,也是芸儿福薄。不过这吉他已然制好了,公子不试试吗?若有不当之处,也好让琴师当面知晓,好再改过。”
说着,冲丫头簟儿使个眼色,小丫头便跑出门去,不多会儿,便抱着一个木匣进来,身后尚跟着一个五十上下的男子。
妙芸起身见礼,将那男子向苏默引见了,却是位姓尚的琴匠,据说在行内甚为有名。
尚琴匠恭敬的施过礼后,便安静的退到角落坐了。苏默接过木匣,打开一看,不由的双目一亮,心下大是赞叹。
木匣里放着的,正是一把标准的吉他。没想到他只是画了一幅图,又只是大体讲解了一番,这尚琴匠就真的造出了吉他。古代匠师的手艺,真不是盖的啊。
将吉他取出,随手拨动琴弦几下,苏默发现除了音准有些问题,需要调整外,其他的真挑不出问题来。
当下向着那位尚琴匠连声夸赞,尚琴匠脸上露出笑容,一再谦逊,确认了吉他没问题,便即告辞而去。
天色虽然不早了,但也不差这一忽儿。刚得了吉他,苏默手不由的也有些痒,迫切的想要弹奏一曲,找找感觉。
当下便在小杼子上坐了,侧耳听着,将琴弦逐个调整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活动了下手腕,一手掐品,一手拨弦,登时一阵流畅的清音响起,正是吉他练手的经典曲目:致爱丽丝。
在后世,吉他与小提琴、钢琴并称世界著名的三大乐器,其魅力可想而知。此刻苏默手中这吉他初次鸣响在大明时空,那空灵的音质,顿时引得妙芸美眸频闪,满是惊羡喜爱之色。连小丫头簟儿也睁大了眼睛,流露出意外的神色。
致爱丽丝奏了半阙,苏默便停了下来。略微思索了一会儿,重又拨动琴弦。
我是一只千年的狐
千年爱恋千年孤独
长夜里你可知我的红妆为谁补
红尘中你可知我的秀发为谁梳
我是一只守候千年的狐
千年守候千年无助
情到深处看我用美丽为你起舞
爱到痛时听我用歌声为你倾诉
寒窗苦读你我海誓山盟
铭心刻骨
金榜花烛却是天涯漫漫
陌路殊途
能不能让我为爱哭一哭
我还是千百年前爱你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来朝朝暮暮
生生世世都是你的狐
……………….
充满忧伤的歌声,在吉他忧郁的音质衬托下,浑然天成。
这首《白狐》,是前世苏默颇为喜欢的一首歌。此刻坐在这五百年前的时空,再次弹唱起这首歌,让他有种迷离恍惚之感。初时还存着卖弄的心思,渐渐的,却完全沉入其中。于是,这一曲歌便唱的愈发感人起来。
妙芸傻傻的坐着,眼神早已没了焦距,空洞洞的望着前方,一颗心却随着那歌声飘啊飘的,浑不知要去何方,又将在哪里降落。
这明显也是一首跟《童话》一样风格的歌,但此刻再次听到,她却完全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反而,那歌词中的凄美,就那么完全没法防备的击中她心底最脆弱的地方。
霎时间,只觉一颗心千转百回,刺疼的难以呼吸。恍惚中,她似乎已化身为歌中那只狐,寻寻觅觅、凄凄冷冷,在无数轮回中追寻,追寻着那曾经的刻骨铭心、曾经的无法割舍…..
她痴了、傻了,彻底沉迷于这哀伤的曲调中。她只觉得,这首歌分明就是为她量身而作。歌中那只狐便是她,她便是那只狐。
良久,良久。
待到乐声止歇,屋中三个人俱都一时失语。簟儿微微张着小嘴儿,脸上似是迷茫,又似是有些无助。
苏默轻轻吐出一口气,无奈的看看眼前犹自痴痴傻傻的妙芸,心下不由有些愧疚。
他之所以唱了这首《白狐》,其实就是觉得这妙芸漂亮的不像话,完全就是传说中的狐狸精的原型。
但是他只顾着自个儿玩笑,却全忘了这妙芸的性子,很有些伤春悲秋。而且从眼下情形看,只怕这个美人儿的经历也是大有故事的。自己这冷不丁的弹唱了这么一首歌,怕是要伤这美人儿不轻了。
将吉他默默收到木匣里放好,这才转身重又走到妙芸身前。这期间,妙芸便一直傻呆呆的不动,眼中的泪水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整片前襟都湿了一大片。
不仅如此,两只放在腹前的双手,此刻紧紧的攥着,用力之大,使得整个指节都泛着青白之色。
“芸姑娘,芸姑娘!”苏默叹了口气,生怕再这么下去,怕是真要伤了身体了,只得连声呼唤起来。
一连唤了好几遍,妙芸木然的眼珠才微微错动,呆滞的看向他。
苏默苦笑着摇摇头,抓起木匣拎着,轻声道:“芸姑娘,只是一首歌而已。你也是精擅音律的,当知哀至极处易伤心。无论你曾经历过什么,如今也都过去了。放眼未来,必有阳光明媚之时。好了,便说这么多,保重,我先告辞了。哦,对了,谢谢你的吉他。”说罢,对她送上一个明亮的笑容,转身往门外走去。
“这曲子…..有名字吗?”待走到门口,身后传来一声沙哑的语声。
“白狐。”
苏默沉默了下,轻声回答。随即再不停留,推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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