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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岁大寒,各地均有不同程度灾难。非但我中原如此,便是关外鞑子也受灾极重,牛羊牲畜冻死无数。我大明以谷粟为食,但鞑子却是靠牛羊为主,这牲畜死的多了,便断了生计,自然便又打起了我大明的主意。只可恨边卫畏难惰怠,没能早一步察觉,竟让鞑子突入我北方腹地,大肆劫掠后又从容而去。却可怜我大明百姓,无衣无食,只得仓皇迁徙……鞑子劫掠可恨!边军惰怠更可恨!将领渎职则是该杀!若是太祖成祖之时,早不知砍下多少首级!也就是今上宽仁,哼……”
说起此事,赵奉至咬牙切齿,额头青筋直跳,一连串的可恨该杀,只是说到最后,猛然警醒,恨恨的哼了一声打住。
苏默默然。
纵观整个华夏历史,几乎可以说是一部不断抵抗异族侵略的血泪史。直到后世共和国之时,以其时的制度和国际大环境,还在忍受另类的侵略,更不用说此时的古大明时空了。
大明虽然不像是宋朝时崇文抑武的变态,但强干弱枝的基本国策却是一脉相承。这是帝王封建社会必然的产物,几乎完全不能避免。所以,时不时的会遭受异族侵略,便也是必然的事儿了。
这些大事,不是现在苏默能干涉的,他也不想去干涉。脑袋小就别去顶那个大帽子。
但是国家大事他参与不了,但是相关自身生存的事儿,却决不能不上心。
“大人,不知此次往武清来的灾民有多少?县里可有妥善应对之策?”看赵奉至生闷气,苏默将话题转到当下问题上。
赵奉至叹口气,无奈道:“有何妥善可言,不外乎是隔绝于外,择地安置,施粥赈济,然后再上奏朝廷,请求拨银放粮减免税负之类的。至于灾民数目,现在难以知晓,不过按照受灾地域预估,怕是要上万数了,唉……”
苏默眉头一皱,愕然道:“隔绝于外?不让进城?”
赵奉至诧异的看他一眼,“自然不能进城,这有何奇怪的。灾民流动,千里迁徙,必有疫情。若是不隔绝于外,放入城中,一旦发作起来,岂不要迁延全城?再者说,就算没有疫情之患,单只突然多出这么多人,届时地域不同、风俗各异,必将引发种种矛盾。倘若被有心人利用,祸起肘腋,则立成不可测之大祸,此焉能不防?”
苏默恍然,脑子里想了下后世救灾的程序,又再问道:“那城外安置之处如何布置?朝廷赈济又何时能到?”
赵奉至疑惑之色更重,上下打量他一番,沉声道:“此皆官府事务,何以你如此关切?此言在我面前说说罢了,切不可胡乱打听!”
他这话说的极重,已然等同于训斥了。但是苏默心中却是感激,明面上赵奉至是在训斥他,其实却是提醒他不要问的太多,让人误会,这分明是一种关护之意。
这老夫子面冷心热,前面虽然毫无节操的剥削他的劳动力,却也未尝不是一份提举之心。
苏默与他相见不过两面,只因着一点赏识之情,前有提举之心,后有关护之意,确是堪称君子之称。
“老大人说的是,小子受教了。”苏默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赵奉至面色稍霁,却听苏默又道:“老大人却是误会小子了,小子之所以问起这些,实在是相关切身利益,不得不问。”
赵奉至皱起眉头,“救灾乃是官家之责,与你何干?”
苏默坦然道:“灾民蜂至,无论进不进城,在朝廷赈济拨下来之前,总要施粥救济。忽然多出万多张口吃饭,如此,米价必然浮动。与大户人家还好说,他们总有存量自给自足。但与我等普通百姓,却是天大的事儿了。平常可保一日两餐的,米价一高,怕是只得一餐。这还是开始。倘若朝廷赈济稍慢,迁延时日,又或灾民越聚越多,只怕便是一餐也能吃饱。以小子家况,必然是最先饿肚子的一批,此事岂会与小子无干?此其一也。”
赵奉至愣住,旋即大怒道:“谁人敢行此囤积居奇之事!岂不惧律法森严吗?”
苏默苦笑,这位老夫子真是迂腐的紧。低买高卖,奇货可居,这本是商业规则,单凭律法又哪能禁的住?只要不是太过分,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再说了,就算是本份经营,随着需求的突然性增加,商人们进货的成本必然会随之增高,卖价自然而然也必须提高,这属于正常的市场规律,又去制人家什么罪?
倘若真要硬性压制米价,进价高卖价低,商人利益受损,谁还肯去贩米来售?如此,事与愿违,救民不成反倒更加害民了。
苏默把这道理一说,赵奉至不由傻眼,脑门子上的汗,显而易见的淌了下来。
如今的朝廷虽然说天子圣明,内阁清廉有为,但是体制就是体制,程序是必须要走的。就算再快,也需三五日才能批复下来。然后再转送户部调拨,征发运输,前前后后,总要一两个月才能真正将赈济落实到位。
这其中,还要刨去损耗和克扣。赵奉至身为体制中一员,虽稍显迂腐,却也更知道里面的阴暗。克扣之事绝对有,而且几乎属于常态,这般算下来,苏默方才说的事儿,就绝不是危言耸听。
“这……这如何是好?”赵奉至搓着手,满面焦急。
苏默叹口气,摇头又道:“方才所说只是其一。”
赵奉至猛省,连声道:“对对,那其二呢?”
“其二……”苏默顿了顿,“其二便是老大人方才所说的,疫情!”
赵奉至大惊道:“疫情?!即已隔绝,又怎会发疫情?”
苏默苦笑道:“敢问老大人,以老大人所知,历次灾情,疫情真的能彻底控制住吗?”
赵奉至面色一变,沉默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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