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旁边还有清荷在看着了,气昏了的小太子嗔目戟指,冲着苏默大喝一声。
场中众人都被他这一声吓了一跳,清荷也是面色微变,全没想到,除了那个野丫头外,附近竟还有人在。这么说来,岂不是方才自己被吓得快要尿了的失态模样,再也瞒不住了?这般一想,不由的霎时间脸色黑了下来。
苏默被喝破了行踪,不由狠狠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一声猪队友。他在后面躲着看的仔细,早看出那叫清荷的女官儿对符宝动了杀意。至于原因,不外乎是之前感觉丢了丑,欲要杀人灭口而已。
只为了一点脸面,便起意杀人,这些深宫中的女人果然心态扭曲,已到了不可理喻的程度。
对付这样的人,倘若朱厚照是个聪明的,便该沉住气,诱使这女人把招全都展露出来,然后再有针对性的狠狠给予迎头痛击。这样一来可彻底震住她,让她不敢再轻易动歪心思;二来,也可将自己身为太子的威势立起来,再不敢在他面前拿拈。
就刚才两人间那短暂的交锋,直看得苏默一个劲儿的摇头。这特么的到底谁是主子谁是奴婢啊,堂堂大明太子,竟被一个女官儿训得跟孙子似的,这简直了。
眼下可好,朱厚照昏了头的这猛一叫,又把苏默喊出来了,那女官儿哪会再透露半分心思?杀一个人好说,可连杀两人那事儿就不好遮掩了。更不要说,相对符宝一个小女孩而言,苏默这个男子,既然能随意在后宫行走,可见其身份不一般。
以清荷的眼光阅历,若是连这点都看不明白的话,那就算是白在这深宫里混了这么久了。以此女的心性手腕,必然会就此雌伏下去,以待时机。
苏默倒是不惧一个女官儿,可也不愿意被人时时刻刻的惦记着不是?所谓只有一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而且就算他自己不怕,但是眼下他可是有两个媳妇儿刚刚被他亲手送进了宫来。
当时所想,只是为了对付防备宫外的对头,而现在,忽然却在宫里又树立起一个敌人,这可不是送羊入虎口嘛。
苏默忽然越来越觉得后悔了,实在是不该让二女进宫来的。唔,回头还是得加紧西山那边的建设,然后想法儿把两个媳妇儿接回去才好。
这些个想法说来话长,实则不过只是数息转念间的事儿。待到慢悠悠晃到场中后,再抬头看时,对于眼前的局面,苏默心中已然有了腹案。
“殿下啊,时辰已经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去把正事办完了吧。咦?这位又是何人……啊哟,这……这这,怎的竟跑来清宁宫了?”
他先是一本正经的对着朱厚照正色说道,随即似乎是才发现了清荷的存在似的,满脸讶然的失声叫了起来。
朱厚照和清荷齐齐脸色一黑,特么的,你敢再假一点不?这是当咱们都是傻子么?这演的,渣都不如有木有。
朱厚照脸色赭红,如同犯了尴尬癌似的,抓耳挠腮的不知该如何接话才好。
那边厢清荷却是轻哼一声,冷然道:“不知这位大人又是姓甚名谁,岂不知后宫重地,岂容外臣妄入?此,大不敬之罪,奴婢自当上禀太皇太后,定要有个章程!”
这话说的清冷淡然,然则内中却是恶意满满,充斥着浓重的杀气。
朱厚照面色再次大变,张口待言。苏默却抢前一步,将他拦在身后,只眯着眼上下打量清荷一番,直看得清荷面色发窘,浑身不自在之后,这才淡淡的哼了一声,抱拳道:“下官却不知这宫里原来也有女御史呢。只是可惜的很,下官此来,却并非如这位女大人所言的妄入,而是奉了陛下的喻令,前来查勘李广李公公修建毓秀亭进度一事而来。此事涉及吾皇以及诸位贵人祈福一事,御史大人如此相胁,可是欲要挑拨陛下与太皇太后她老人家的关系吗?”
这话一出,清荷顿时面色大变,惊慌的四下张望几眼,急声道:“你胡说!我何时说过是什么御……御史来着?又哪里要挑……哼,你休想血口喷人,太皇太后和陛下皆英明之主,岂会信你的胡言乱语。”
不怪清荷如此惶遽,几句话就被吓到。实在是这深宫后庭之中,最多便是捕风捉影的流言最是可怕。流言真假且不论,只要一旦被哪位主子记到了心中,不定哪天就是一场泼天的祸事。
清荷久在宫中,对这些事儿早看的司空见惯了,最是知道其中的厉害。尤其苏默扣下来的帽子更是大了天去,不说后面那个挑拨云云之语,单就一个“女御史”的名头一旦被传扬开去,一个后宫干政、不知进退的罪名,便足以让她身为齑粉了。你说如何不让清荷恐惧?
然则这番情急的解释,苏默脸上却忽的露出诡异的笑容,拉长了声调哦了一声,接下来一句话,霎时间让清荷脸上血色全无,浑身如坠九幽冰窟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