擢的那个小子。如此说来,那小竖子也得好生查察才是。
好似之前就有人请托到自己这里对付他来着,自己当时没当回事儿,只是随口给下面提了一嘴罢了。
哎呀,听说这小竖子此番在北边闹的好生热闹,整个边关前阵子都为了他一个人而有些骚动。而这其中,貌似那位于少保的儿子,兵部员外郎,于冕于景瞻与其也多有龌龊,这事儿似乎可以利用一下啊……
小轿悠悠,李广在一颤一颠之间,渐渐理出了一个大框儿。直到忽然听闻一阵隐隐约约的悲声,才猛不丁的回过神来。
伸手撩起窗帘循声往外看去,但见正路过一处大屋,四周颇为幽静,那悲声便越发清晰起来。
看那大屋,此刻正有下人往上挂着白布白练,手臂上,还有腰间都系着黑带,俱着孝服,显然是家中死了人了。
李广呸了一声,暗叫晦气。抬手拍拍轿杆儿,正要催促赶紧走之际,却忽然觉得身子一晃,身下轿子竟然就此停了下来。
李广一呆,随即大怒,抬手撩开轿帘骂道:“混账东西,谁让你们停下的?这晦气地儿的,还不赶紧……”
“爷爷,不可啊。那是李阁老家的,可不敢冲撞了。”一句骂不等骂完,跟着的一个小监已是面色大变,急急探过身子来,低声禀告道。
李广一愣,随即面色大变,下意识的身子就要往后缩。李阁老?这大明朝能称“李阁老”的,除了那位以李公谋著称的内阁大学士李东阳,更有何人?
而如今的内阁之中,资历最深、待人最厚的徐溥告老之后,剩下的三位都是嫉恶如仇之辈,向来对他李广看不上。此刻听闻这里竟是李东阳的家,李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躲开。
不过这身子刚往后一缩,忽然又停了下来。目光在李府大门的白练上打量了一番,脸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他记起来了,当日托付自己对那个苏默出手的,可不就是这李府的那位公子吗?
据说那位李公子自打去了一趟武清回来后,就一直缠绵病榻,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最后李东阳都请动了太医去看,也没能有什么起色。今日这架势看来,莫不是死的便是他了?
“去,打听一下,看看究竟是谁死了?”心中这般想着,低声对小监吩咐道。
小监应诺,转身去了。不过多会儿回来,低声道:“爷爷,打听清楚了,是李家的公子李兆先死了。昨个夜里的事儿,这不正搭灵堂呢。”
李广点点头,眼珠儿转转,又低声问道:“李阁老,李阁老那儿如何了?可有什么消息?”
小监迟疑了下,摇摇头道:“这刚刚死了人,小的没敢多问,府里人也顾不上搭理咱。不过,据说李阁老打从儿子昨夜死了后,一句话都没说,一个人去了祠堂里关了门,到现在也没出来。”
“哦?这样吗?”李广轻轻点了点头,又再抬头看了看李府大门,想了想,这才慢慢缩回身子,低声吩咐轿夫绕路而走,径直往宫里复命去了。
李东阳这边死了儿子,肯定会有表章奏上,朝堂上指不定会有什么变化。李广身在宫中多年,各种隐私诡谲见过不知凡几,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只是一个大臣的儿子死了就死了。
别说李东阳这般人物了,就算随便一个京官儿的家中发生了什么红白之事,说不定都会引发一场风暴。更不要说,这死的是内阁次辅的儿子了。
而且,李广还知道,李兆先生前可是找自己对付过苏默的。而苏默,此刻却偏偏跟能救治太康公主一事又牵连上了。他敏锐的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但这个机会究竟如何去利用?自己又该站在一个什么位置上去利用?这些都需要好好思考一番才是。而当务之急,他要做的便是先一步去禀告皇帝,让皇帝心中有个谱儿。
不得不说,似李广这种奸猾的阉宦,确实是最善于钻营和把握人心的。只靠着一点点苗头,便能迅速推断出大致的脉络。
此刻,李府的祠堂中,李东阳跪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从昨晚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咽下最后一口气后,他便独自进了祠堂。
他没落一滴泪,他知道那没用。无论他再如何悲痛,还是不能让儿子活过来。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儿子瞑目!有些人,必须付出代价!以血还血,以命抵命!
“……苏默……苏家,还有……”他面容枯槁,一头原本半黑半白的头发,此刻竟又白了多半,他却毫无所觉,只是那么低声,微不可闻的呢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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