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应传授剑法,毫不藏私,他先前在苎萝村也见过她传授越国剑士剑法,知道其中关窍便在与她交手之际。青青绝非良师,一身剑法完全来自自行领悟和与灵猿交手,更不会书画达意,压根没有剑谱可传,只能亲手教传,方能学得一二。
忧的是她一口回绝了兵书之事,毫无转圜,让他也无法再开口相求,他思忖良久,还是朝她拱拱手,说道:“青妹恪守信义,为兄佩服。兵书一事,为兄日后绝不再提,只要青妹有空之时,能指点一下为兄的剑法,为兄便感激不尽了!”
“那有何难,”青青也松了口气,这几日被他说得她也烦了,终于得他如此保证,总算放下心来,毕竟他也曾给韩薇带去不少快乐,她也不想闹得太僵,一听他只是求教剑法,自是莞尔一笑,说道:“择时不如撞时,现在便去,如何?”
赵无忧自是求之不得,能够撇开那个话题,单纯地练剑切磋,既可增进兄妹感情,又可抹去先前的不快,他也确实许久未曾练剑,这剑法一道,不进则退,先前在南山看到青青与北蛮人过招时的剑法又有精进,自己却退步了不少,实在也需要好好加强一番。
至于会被青青打得如何凄惨,他已不再放在心上,左右要丢的面子,早就于苎萝村丢得干干净净,就算挨上几剑,能从中有所领悟,提升自己的剑术,这才是实实在在的益处。
且不说赵无忧找练被青青拉去别院的小校场被练得如何凄惨,司时久安排完车马人手之后,便去找青青商议行程,不料方一进别院,就看到青青和赵无忧正在小校场练剑,旁边还站着一群孔门弟子围观,一个个看得两眼放光,情不自禁地跟着比手画脚的,显然已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根本看不到一旁的来人。
上次青青与离锋在此比剑,水准比这次高出许多,可正因为如此,大部分人都只见炫目剑光,不明其中厉害之处。这次青青是为了指点赵无忧,自然放慢了动作,还时不时出言指点,让人能看得清清楚楚,比先前那场只见剑光不见人影,更能让人感受到其中的玄妙精深之处。
司时久也不禁看得入了神,当年在越国之时,他也曾经在暗中看过青青教习剑术,只是那时的越国剑士剑法太差,几乎无人能在青青手下走过三招,青青又不善于教导,那些剑士看过她的演示,十成里能学到一两招,已是受益匪浅。
而这一次,不但是因为青青自己的剑术有所精进,再加上赵无忧本身剑术不低,悟性又高,随练随问,举一反三,青青并不藏私,有问必答,比教授越国剑士时不知强出多少去。
司时久看了一会儿,也有些入迷,几乎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直到青青发现他在一旁,立刻收手,打发了那些围观的弟子们,让赵无忧自行练剑,两人这才去做正事。
鲁盘带人已经做好了一批木箱,这些箱子是专门用来装孔丘留下的书简,那些书简大多写于竹片上,以绳穿编成简,需小心存放,才能避免损坏。故而这些木箱都做得十分结实,只是谁也不曾想过,这木箱的夹层之中,所藏的龟甲龙骨,正是卫王宫中无数人舍生忘死追寻的玄宫秘藏。
司时久让人将木箱送入南山别院,青青则让别院弟子将已经抄好的书简放入木箱,整理完毕后,统一封装待发。
寻常人就算看到他们如此大张旗鼓,也只会感慨孔老夫子读书万卷,难怪学识渊博,超凡入圣。
赵无忧被青青所授的剑法吸引,这几日也沉迷于剑术之中,每日勤练不缀,全然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根本没注意到他们所做之事,直到那些书卷全部装箱完毕,整整装了五十辆牛车,他才惊觉其中有异。
只是他找了借口去翻查一番,却只见无数竹简帛书,上面记载的大多是孔丘这十几年来游历诸国的经历和心得,以及在卫国这几年搜集的各国歌谣和诗集,从王室雅乐到民间笙歌,竟有上千首之多。
赵无忧虽自幼受训为间,却也是世家子弟出身,从小识文断字,诗书礼仪皆有涉猎,对此亦有些认识,看到这些经卷诗集,亦是大吃一惊,方知为何孙奕之要花费如此之大的力气来搬运这些东西。
这些诗文经卷,当不得吃穿用度,却是孔丘一生心血所成。孔老夫子一生遇人无数,满腔抱负却流离十四载,如今终于能重回故里,自然舍不得这些宝贝。这些东西对有的人来说,或许一文不值,但在孔门弟子眼中,却是无价之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