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秦邦翰已如此被锁了好些时日,虽未上刑,但因断水断食了几日,面上已是血色尽褪,此时听闻下人所言,问:“可是宣武将军?”
下人想呵斥他两句,又顾忌着他秦家公子的身份,忍了许久才阴阳怪气道:“是,但是一会秦大夫该如何同宣武将军说话,想必心中是有数的,不用小的提醒吧?”
秦邦翰并未理会他,揉着早已被磨的紫红的手腕,缓缓动了动略微僵硬的脖子,跟在下人身后走出了这间屋子。
自打上次来杨府为杨可栋瞧病回去后,秦邦翰本已听了容氏的话,金盆洗手不再从医,不料骠骑将军除夕后派人传话,说请他到府上一叙,当时他便觉事有蹊跷,但碍于对方颇有权势,怕若反抗会为秦载阳招来无妄之灾,这才随着那人前往,路上他虽是问了那人骠骑将军有此举动所为何事,但那人却是含糊其辞,并未正面回答,直至他一进骠骑将军府的门便被人逮到这间屋子锁了起来,他才隐隐察觉到不对劲。他与杨应龙的关系,是大夫与病人父亲的关系,此番他被杨应龙如此对待,想必是杨可栋的病有加重趋势,但当日他给杨可栋开的方子是之前杨可栋一直用的,方子必然是没有问题的,是以,之所以造成眼下这副局面,秦邦翰觉得无外乎两点,一是有人陷害他,二是有人报复杨家,但无论是哪点,他此下被牵连其中是事实,这杨府内外,他并无熟人,无法与外界联系,是以只能坐以待毙。
从这屋子出来的一瞬间,秦邦翰抬手遮了遮日光,他素来喜洁,此时却是一副狼狈之象,胡子拉碴,眼底青黑一片,连带着衣裳也已瞧不出原本的模样。
梳洗过后,秦邦翰在手腕处涂了些药,这才跟着下人去往前堂,离得老远便瞧见秦良玉与马千乘坐在大堂一侧。
听到脚步声,秦良玉猛然将脸转到堂外,瞧见秦邦翰带着疲惫之态的面容时,瞳孔微微收缩了一瞬,不动声色从座位上起身迎了过去,低声道:“二哥,他们没有为难于你吧?”
秦邦翰淡淡笑了笑,抬手摸了摸秦良玉的头顶,放下手时,不经意扯了秦良玉的手一下,回道:“不曾,只是杨公子的病情加重,是以我还要在这耽搁几日。”
秦良玉面色紧绷,微微侧头,以余光瞧了堂中尚在说笑的几人一眼,嗓音平仄:“如此便好,我来时,父亲特意交待我,让我与你一同回去。”
秦邦翰轻笑,不再开口。
秦良玉与秦邦翰并肩进入前堂,杨应龙饮了口清茶,敛着眸子瞧二人,面色极其坦然:“秦大夫许是还要在我府上待一些时日,若是宣武将军无事,也可一并歇下。”
秦良玉此番来是追逃兵的,重庆卫中还有许多事未办,自然不能多做耽搁,杨应龙想必是知道其中事由,才会有此一言,秦良玉站在原地沉默,面色寡淡。
一直未出声的马千乘见状笑道:“良玉啊,你也莫要太挂念秦公子了,这堂堂骠骑将军府,你有何不放心之处?而且我今次来,本也是要在叔父府上歇上几日的,卫里事情太多,我懒得应付,正巧偷几日懒,届时我与秦公子一同回去好了。”
秦良玉视线朝马千乘一扫,见对方笑望着自己,这才点了头。
听闻秦良玉此番来播州还有其它事,午饭时杨应龙特意设宴款待马千乘与秦良玉,秦邦翰做为秦良玉的兄长,自然也在受邀之列,只是屋中人太多,两人没有机会交流,这一顿饭吃的也是索然无味。
席罢,谢过杨应龙招待,秦良玉便告辞而去,杨应龙几人将人送到门口,见秦良玉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这才回到府中。
“肖容啊,你这一路想必累了,先回屋歇息吧。”杨应龙拍了拍马千乘的肩膀,面上带着一贯的赞赏。
马千乘颔首,又瞧了秦邦翰一眼:“小侄还有些话与秦公子说,说完再去歇着也不迟。”
杨应龙笑容凝滞一瞬,很快掩去面上不妥之处,大笑几声才回:“也罢,你们年轻人的话总是多一些,我与你孙叔父便不耽误你们了。”
杨应龙说罢与孙时泰相继朝屋中走去。
将门一关,杨应龙虎下了脸,撩袍朝椅子上一坐,望着站在一边的孙时泰:“你说,他们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孙时泰沉吟片刻:“我以为此事尚不能确定,还是莫要打草惊蛇,毕竟秦载阳也不是泛泛之辈,若是冒然动了秦良玉,怕是操之过急啊,至于肖容,我倒是觉得他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