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深感尴尬,想着趁杨启文起身前先离开此处,以免两人都尴尬。
她起身时不慎将凳子撞翻,但见杨启文飞快从床上跃起,下意识抄起身旁的长刀,面上还带着茫然,在瞧见秦良玉后,手上长刀蓦然落地,两人对视良久,始终无话。
“唔。”秦良玉借着整理衣裳的动作掩饰面上的难堪之色,口中不忘道:“那个什么,奇味薏米酒当真不错,昨日很是尽兴。”
杨启文虽已近而立,但却一直未曾娶妻纳小,也从未与姑娘睡在一个屋子过,虽说两人未发生什么,但还是有些别扭,遂手忙脚乱穿着衣裳,也不接她的话,待衣裳整理完毕后,边往外走边道:“啊,既然醒了,那你先在这坐一坐,我去让小二端菜……”一拉开门,忽而见一道人影立在门口,那人面沉如水,眼底酝酿着七分怒意。
秦良玉见他话语顿住,也跟着偏头一瞧,正撞入马千乘的视线,而后也不禁一愣。
三人门里门外这么对视着,气氛着实诡异了些,尤其是马千乘盯着她二人时的眼神,恨不能直接将他俩扒皮去骨。
“肖容……”杨启文率先打破了沉静,努力找着话头,想先化解了眼下的尴尬境地。
不料马千乘瞧也不瞧他,甚至连话也未说,铁青着脸转身便走了。
杨启文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只好回身看秦良玉:“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要不你去瞧瞧?”
秦良玉悻悻揉了揉鼻尖:“我不知要说些什么。”而后揉了揉肚子:“你方才那么一说,我倒是有些饿了,不如先吃些饭再说?”
杨启文瞧着心不在焉的秦良玉,几乎快哭了出来:“你还是去看看吧,不然我必然瞧不见明日的日头了,眼下这生活虽不是十分美好,但我还是很乐在其中的。”
秦良玉脚尖朝门口方向挪了挪,似是在犹疑。
杨启文在一旁鼓劲:“秦将军,我的后半生便交给你了。”
秦良玉宿醉后还未梳洗便追着马千乘从屋中离去,一直追到城门处,才将人拦下。
“喂。”
马千乘此时正在气头上,对着秦良玉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寒着张脸瞪着她:“我不听!”
秦良玉神色怪异,半晌才低声道:“我没想说什么。”
马千乘甩开秦良玉的手继续朝前走,边走边道:“你这负心汉,又不是那日你偷亲我的时候了。”
此时街道上人来车往,马千乘又未控制声量,糟的是两人同着男装,是以轻而易举便引起了路人的注意,有过路之人纷纷驻足观望,使得秦良玉脸上一阵黑一阵红,她又拉了他手臂一下。
“我们借一步说话。”
马千乘斜着眼睛瞪秦良玉,捂着胸口道:“朝廷在浙江一带征了兵,全调入了重庆卫,我这几日当真是日理万机,万机!我听闻空壳山这边竣工特意抽空来瞧瞧你,你竟给了我如此之大的一个惊喜,我快要窒息了。”
秦良玉抬了抬眼皮:“你怎么知道我与杨启文在这家店中?”
马千乘闻言一改初时的痛心疾首,手臂搭在秦良玉的肩膀上,面上的淡然浑然天成:“我此番来,其实还有一桩事。”
手臂被秦良玉抖下肩膀,马千乘也不在意,面色坦然的拍了拍身上的灰:“二哥又被骠骑将军请到了府上,眼下已有几日了,你多留心一些此事。”
秦良玉听罢后,心领神会。秦邦翰二度入杨府,想必还是为了杨可栋,若是那杨可栋的病症转好还罢,可若反之的话,那依照杨应龙的性子,秦邦翰定然是惹祸上身了。
空壳山竣工,重庆卫众人回去复命。
卫指挥使端坐在桌案前,望着眼前垂首而立的秦良玉:“良玉啊。”
三个字刚一出口,秦良玉的右眼皮便跳了几下,她抬了抬眼皮:“大人。”
卫指挥使指了指手旁的椅子:“坐下说。”
秦良玉依言走过去坐下,右眼皮又接连跳了几下。
“此番你们去空壳山条件艰苦,听骠骑将军说,我们卫的军士们表现不俗,特意吩咐我让大家放松一下,既然如此,你一会收拾收拾,回家去休整几日。”
秦良玉双手握拳放在两膝之上,静坐椅中,听卫指挥使话音一落,趁他未说出更多的话前,立马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