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不过是一介女流,她又如何能影响得了江山社稷?
“大王忽然重兵攻打显国,想引显国的兵力来攻打拓跋,为翾国解围。”拓跋焰烁将事情简单地说了一遍。
“大王此举也并无错,凌贵妃对拓跋的江山有功,对大王更是有情有义,若是大王在翾国水深火热时,不伸予援手,又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纥奚沅紫没有多想,便回道。
“夫人?”拓跋焰烁微惊,随即释然,纥奚沅紫一向不懂国事,只知义气人情,她会如此觉得也就不奇怪了。
“王叔,大王是顶天立地的拓跋之王,自是要以大丈夫之举示人。”纥奚沅紫不是完全不懂国与国之间的利害关系,只是不管谁吃亏,谁占了便宜,她都希望她心目中的那个男人是顶天立地的。
“夫人就当真不怕大王的心思都用在了凌贵妃身上?”拓跋焰烁见军事上说不通,便在女人的心思上挑拨。
“若是我让王叔接了沫舞回来,我失宠的不是更快?”纥奚沅紫讽笑。
拓跋焰烁被质问得脸色一暗,却还是狡辩道:“沫舞郡主与夫人毕竟情谊颇深,又怎么会让夫人失宠?”
“嗯。”纥奚沅紫认同地点点头,还不待拓跋焰烁高兴,便又听她道:“可是,我比王叔了解沫舞。”
“夫人这是何意?”拓跋焰烁的心里已经在打鼓。他本以为纥奚沅紫这种没心机的女子,他只要说是为了拓跋,为了大王,便能说通。
谁知道这个女子虽不懂那么多,却有着倔强的坚持。
“王叔还是回去吧。沅紫帮不了王叔。”纥奚沅紫不想多做解释,直接下了逐客令。
“夫人当真要看着凌贵妃祸国殃民吗?”拓跋焰烁急切的又道。
“她不会的。”纥奚沅紫肯定的下了结论。如果在凌无双和沫舞之间选一个人去相信,那她会选凌无双。
即便在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后,她也是怪凌无双的。但,到底还是认可了她的人品。
“夫人这般信任她,当真就忘记了康王的遗体是谁烧毁的吗?”拓跋焰烁的视线紧紧地锁着纥奚沅紫,提醒道:“若不是因为康王的遗体被焚,纥奚夫人也不会自缢。”
纥奚沅紫的俏脸瞬间惨白,可拓跋焰烁的话还没完。
“大王是不是告诉夫人,康王是周后所害?”拓跋焰烁复又问。
纥奚沅紫没有接话,呼吸却是一紧。
“难道夫人就不曾怀疑过,这些都是大王为了凌贵妃开脱的说辞吗?夫人别忘了,康王当日的那一声丑八怪,受辱的是谁。”拓跋焰烁义正词严的提醒道。
“王叔为达目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纥奚沅紫嘲讽的接话,她不相信凌无双那样大气的女子会做如此狠辣的事情。
“微臣知道,夫人不信微臣的话,那冀安的话呢?”
“不可能,若是冀安知晓,他定然不会不告诉我。”纥奚沅紫激动地反驳。
“别忘了,大王才是冀安的主子,若是大王有心瞒着夫人,冀安又怎么忍心说出来让夫人伤心呢?”拓跋焰烁见她的脸色越发惨白,穷追不舍地道:“夫人若是不信,可将冀安招来逼问,相信冀安定然会说出实情。”
纥奚沅紫的神色狠狠一震,拓跋焰烁的话抓住了她的要害。
于她而言,对冀安的信任,比对拓跋飏还多。
因为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会像冀安一样无条件地待她好。
“王叔的话,沅紫已经听进了心里,王叔请回吧。”纥奚沅紫冷冷地下了逐客令。
“臣告退。”话说到这份上,再不走也没有用了。
纥奚沅紫目送他离开,身子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于她而言,是凌无双,还是周清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拓跋飏的态度。若是他当真为了凌无双欺骗了她,她情何以堪?
真的要让沫舞回来吗?当年她离开的最大原因是因为法师说,她是不祥之人。
是以,她为了拓跋飏安好而离开。
她说,她要替他看遍这天下的山河。她等他有一日将这一切都划入拓跋的版图。
对沫舞,她是妒忌的,妒忌她可以得到拓跋飏的宠爱。
但,对她,她亦是尊重的。因为在拓跋飏难以决定的时候,她主动提出了离开,没有让他为难一分。
她的心沉了沉,当即有了决定。
“来人,去将冀统领找来。”
是不是请沫舞回来是一回事,查证康王的死因又是另一回事。
她能帮姑姑做的事情已经不多,她绝不能让姑姑和康王枉死。
冀安很快被宫人请来,纥奚沅紫命令所有人退下,只余他们两人,才问道:“冀安,康王的死因,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冀安一愣,万万没有想到纥奚沅紫会忽然翻出这事。
“沅紫,为何突然这般问?”冀安不禁疑惑地问道。
“冀安,连你也要骗我吗?”纥奚沅紫冷了脸。
冀安平日里看惯了嬉皮笑脸的纥奚沅紫,这会儿不禁因她的反应愣住。
“沅紫,你知道我对你……”他试图解释,最后还是止住话,问:“沅紫,你是不是听谁乱说了些什么?”
“我只想听你说句实话。”
他疑虑地看着她,视乎在犹豫着什么。良久后,沉默的他才开口道:“沅紫,我真的不知道你想问的是什么。康王一事,大王不是已经给了你交代吗?”
“冀安……”纥奚沅紫的神色哀泣,最后却垂下眼睑,只是道:“你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她不想逼冀安,她到底还是珍惜冀安这个朋友的。只是,冀安的隐瞒无疑伤了她的心。
她对这深宫的怨恨,不禁又深重了些。
如果她不曾入宫,他们一定还是曾经一起策马奔腾在草原上的豪迈儿女。
她不怪冀安的隐瞒,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是忠臣之举。
“沅紫……”冀安想哄哄她,可是他的嘴笨,从小便不会哄她。每次她难过,只能任由她欺负,让她出了气。但,这一次,她连欺负他,都不想了。
就这样平静地看着他,给他的体谅却成了他们之间无形的距离。
她温和地对他笑笑,可是他觉得这样生疏的宽容不应该存在于他们之间。
但,他还能说什么?
他回以她一抹略显歉疚的笑,终是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