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退了出去。
片刻功夫,他又匆匆返回,急切唤道:“公子,冉公子带人来了,说是府中出了事。”
谢殊立即起身出去,其他人见状都很好奇,纷纷跟出去看热闹。
大船朝岸边靠拢,谢冉登上船,对谢殊行礼道:“丞相,大事不好,先前请来的大夫都逃走了……”像是忽然发现后面站着那么多世家子弟,他吃了一惊,连忙闭上嘴。
谢殊低斥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去追!若是被他们坏了本相名声如何是好?”
谢冉应下,迅速带人离去。
卫屹之朝站在船头的苻玄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跟了上去。
谢殊转身向众人致歉,有些强颜欢笑的意味:“本相府中出了些事,要赶回去处理,各位少陪,还请继续玩乐,不必拘束。”说完命沐白好生伺候,上岸登车回府了。
桓廷对这幕看不分明,纳闷道:“我是不是听错了?难道丞相病了?”
有个世家公子接话道:“听着是这意思,相府里自有良医,丞相还要另请大夫,不会病得很重吧?”
另一人憋笑道:“我猜是医那伤处的,噗!”
杨锯看看灯火下沐白扭曲的脸,提醒道:“大家还是回舱去吧。”
卫屹之却没有动,临水远眺,手紧握着栏杆。
谢冉带人返回相府时,谢殊已经在书房坐了好一会儿了。
“事情已经办好,丞相放心。”
“嗯。”
谢冉对她的私事一向不过问,此刻却有些忍不住:“丞相一早命我等在附近,却只为引出这大夫的事来,不知是要做给谁看?”
“还能有谁?自然是武陵王。”
“退疾不解,还请丞相明示。”
谢殊笑道:“原因不必细问,你只需记着,今后再听到任何有关我的传言,都要习惯接受。”
谢冉见她神色轻松,料想不是什么大事,放下心来,也无所谓探不探究原因了。
天快破晓时,卫屹之回了大司马府,苻玄早已等在房门口。
“郡王,属下一路跟随谢家人马,他们的确是在追捕大夫,好几人都被捉回去了,只有一人成功逃脱,一路跑至青溪,属下便趁机将他逮了回来。”
卫屹之点点头:“本王去见见他。”
大夫是个矮胖的中年人,被关在卫屹之平常练武的院子里,周围刀枪剑戟一应俱全,他瞧着挺怕事的样子,却还能很镇定地倚在树旁四下观望。
卫屹之叫苻玄守在门外,自己走了进去,大夫一见他姿容就知道这是大司马府的主人,当即下跪行礼。
“你不用害怕,老老实实回答本王几个问题便可离开。”
“是是是,大司马请问。”
“本王问你,你为何会出现在相府?”
“回大司马的话,小人是被谢家人请去为丞相治伤的。”
“哦?是什么样的伤?”
“呃,说、说来不雅,丞相臀部生了疮口,久医不愈,伤口还总是裂开,颇为严重。”
卫屹之暗忖:难道那血渍就是因为这疮口?
“丞相好好的怎会生什么疮口?”
“大司马有所不知,丞相身有顽疾,一直用药,都是烈性药材。他早年身子未长好,敏感的很,身上便总因此起疮。”
卫屹之冷笑一声,显然不信:“丞相身有顽疾?你倒说说是何顽疾。”
大夫以头点地:“丞相确有顽疾在身,可那实在难以启齿,小人若说了,性命就难保了。不敢欺瞒大司马,就是因为府中大夫全都无法医治这疾病又担心被灭口,这才约好冒死逃命的。”
卫屹之解了长鞭,蓦地甩出,正抽在他身旁的树干上。
大夫吓得哆嗦了一下,悄悄转头看了一眼,树干上划了深深的一道大口子。想到这鞭子只差分毫便是抽在自己身上,他两股战战,冷汗直下。直到这时他才记起眼前这人面貌斯文却是个杀人无数的战将。
“大、大司马饶命,小人虽不能说,但身上有方子,大司马尽可拿去查!”他说完连忙从衣襟内掏出几张方子来。
卫屹之将苻玄叫了进来:“去将府中大夫请来,看看这方子是医什么的。”
卫家大夫很快到了跟前,仔细查看之后禀报说:“有两张是医外伤的,主治疮口止血。还有一张是医男子肾阳不足的,从用药来看,只怕患者已到了无法人道的地步了。”
卫屹之一怔:“什么?”
已快到早朝时间,谢殊先前稍稍补了会儿觉,此时刚起身,束好胸后,又对着铜镜紧紧扣上一层厚如甲胄的护胸。
这东西也是谢铭光以前找人做的,因为防护得当又软硬适中接近皮肤,她才不厌其烦地穿着,上次差点被陆澄暗箭所伤后,更不敢拿下来了。
束好之后连呼吸都有些不畅,她对着镜子咬了咬牙:“要是这么容易就被你发现,我成天受的苦岂不白费了?”
今日早朝无事,最大的事就是一直告假的丞相回来了。不过皇帝因为太后病情有所好转,心情不错,少有的没给她脸色看,连之前谢龄做的混账事也没提。
退朝时,有几个官员来问候谢殊,装得相当单纯,丝毫不知那不雅传闻的样子。
卫屹之为与她错开,故意落后一步,先去看望了太后才出宫回去。
走到半道,他忽然想起上次怀疑谢殊的场景,对苻玄道:“去长干里吧。”
春日微暖,鹅黄迎春花俏生生开在角落,三两新枝探出院墙,巷弄深深,酒香不退。
卫屹之已在车中换下朝服,下车进入店中,却见堂中空无一人。
店家迎上来道:“公子又来了,上次与您同来的那位公子也在,还在后院那座。”
卫屹之走去后院,果然看见一身便服的谢殊坐在那里。
“就知道仲卿会来。”
卫屹之走过去坐下:“你在等我?”
“嗯。”谢殊把玩着茶盏,垂着眼不看他,“昨夜听了你与我说的话,我想了许多,最终还是决定将事实告诉你。”她抬起头来,眼中又露出昨夜看他时的哀愁:“我身有缺陷,恐怕此生无法有后了。”
卫屹之故作震惊:“怎么会这样?”
谢殊苦笑:“不怕你笑话,我这身子如今简直可以说是非男非女,祖父在世时就一直为我寻医问药,可惜毫无效果。为了脸面,我只能故意装作好男风来迷惑视线,不想却让你误会了,这是我的罪过。”
卫屹之敛眉不语。
谢殊悄悄观察他神情,试图揣测他心思,却始终看不出什么端倪,有些憋闷。
谢铭光曾对她说过,乔装一事太过冒险,无论准备多充足,行事多谨慎,是女子的事实无法更改,难免会有露出破绽的时候。
他将谢殊隐藏了八年,直到临终才将她推到台前,就是为了刻意将这段时间弄成个空白,以后若遇到危机,谢殊就能随机应变,任意涂抹。
偏偏卫屹之要走表面作对私下结交的路,交往愈深,破绽愈多,他又难对付,每次都叫她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卫屹之端了茶靠在唇边,没有任何表示,其实比她还憋闷。
一切都太精准了,他怀疑什么,立即就有相应的答案供出来打消他的疑虑,可要反驳也没证据。何况昨夜的话已经出口,再无收回的道理,他又不能承认自己是在试探她,真是实打实被将了一军。
也许是他把谢殊逼得太急了。
他心思转了转,搁下茶盏走到谢殊跟前,执了她的双手:“如意多虑了,其实我也不好男风,我只是喜欢你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