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收拾了一下,她将相关的材料准备好,就坐上公车出门了。去新的物业公司还要转乘地铁。当陆则灵浑浑噩噩地坐上地铁时,她才感觉到她已经远离人烟太久。
拥挤的地铁里仿佛有人间百态,有送孩子上学的年轻父母,有相携出行的年迈夫妇,有亲昵拥抱在一起的学生情侣,有略显疲惫的夜班下班族……虽然大家的表情各异,却不难看出,他们的脸上都挂着一种积极向上、认真生活的满足表情。不似她,顶着一张惨白的脸,用无神而空洞的眼神看着这个世界。
她正呆怔着,听见地铁报站才知自己已经到了目的地。办完物业的一些变更手续后,她一个人在这条老旧却仍繁华的商业街上漫步。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几年没有来过这里,只觉这里变化很大,一切都似乎不再是她记忆里的样子。她停下来站在街边小店的橱窗前,自嘲地看着反光玻璃里的自己,是啊,连她自己也不再是记忆里的样子了。这座城市高楼大厦鳞次栉比,水泥森林物欲横流,谁又会在乎谁的苍老?
她有时候也会荒谬地想,如果当初不是那么偏执,或者她不会像现在这样,孤独地在这座城市生活,孤魂野鬼一样依附于盛业琛。如果当初她不是那么坏那么不择手段,是不是一切的结局都会不一样?也许盛业琛会按照他原本的人生轨迹生活,而她,或者会和别的人在一起。他们的世界本就不该有任何交集,不是吗?
脑海里出现一些画面,一想到她的世界里会没有盛业琛,她就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在发冷。
身旁突然挤过来一对年轻的学生情侣,穿着颜色相近的衣服,眉宇间的柔情蜜意不用说也能让旁人感觉到。他们头挨着头凑近在橱窗前,盯着橱窗里展示的一对一对造型精致的银戒。
女孩撒娇地说:“我们买一对戴着玩玩吧?”
男孩看了看:“这是银的,也不值什么钱,戴着干嘛?”
女孩听他这么说,老不乐意,撇着嘴说:“你怎么这么庸俗啊?戒指的意义是它用什么材质吗?我就稀罕这戒指是银的,我就喜欢买怎么了?”
“好好好,祖宗,姑奶奶,”男孩搂过女孩:“这就买成吗?别跟我在街上上纲上线的,不就是个戒指吗,我给你买十对。”
“切,你有钱吗?”
“没钱我去卖身。”
“……“
他们一同钻进店里,只留下进店撞上风铃所发出的叮铃清脆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陆则灵站在原地久久不愿意离去,透过橱窗看到他们幸福地选完戒指离开,她仍旧没有离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那样羡慕。
原来爱情是这样的吗?一个人迁就,一个人任性;一个人宠爱,一个人享用。
那她和盛业琛呢?她还没想出答案就已经被自己荒诞的想法吓到了,她和盛业琛,怎么可能有爱情呢?
站了一会儿,陆则灵进店买了一对和刚才那对情侣一样的银饰对戒。她坐在路边的台阶上,自己给自己戴上戒指,对着阴冷低沉的天空比了半天,无名指上那枚小小的指环让她心里无限满足。
将另一只戒指连同戒指盒一起放进口袋,带着这份小心翼翼的窃喜,陆则灵回了家,她没想到盛业琛居然在家,刚换好拖鞋一抬头看到他的那一刹那,她吓得呼吸一滞,半天才平息,她紧张得双手插兜,指尖恰巧碰到戒指盒,下意识地攥紧,戒指盒的边角戳进手心也浑然不觉。
盛业琛没有动,背对着她冷冷地问:“你去哪了?”
陆则灵吸了口气,小声地回答:“物业登记,那个,我们这边物业公司换了,正准备今天和你说的……”
盛业琛没有听下去,不耐地打断:“登记要这么久?”他嘲讽地一嗤:“既然不想回来干嘛还要回来?”
陆则灵没有说话,只觉心底有一丝苦涩泛滥,她像个中了剧毒的人,一次次地毒发,一次次地忍耐,她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毒发身亡,只想能多活一天是一天。
她站在原地没动,见盛业琛没有再说下去,她轻轻地挪动脚步想往厨房去,谁知盛业琛听见响动,敏感地一跃而起,无比准确地来到了陆则灵身前,带着深重的戾气,一把抓起了陆则灵的手,他的力道极大,抓得陆则灵指节都泛白了,她觉得疼,难受地挣扎了一下,盛业琛的手滑了一下,正触到她指节上的戒指,失明后,他的听觉和触觉都异常敏感,摸到戒指后,他立刻捏紧了那枚小巧的指环,钳制着陆则灵的手,不准她抽回。
陆则灵恐惧极了,她知道自己这举动有多荒谬,但这枚戒指对于她的意义是美好的,她不想毁了今天唯一的一点阳光。
“业琛……疼……”陆则灵的声音里含着点哭腔。
“叫我盛业琛!”他还是那样冷冰冰的口气。
“是……盛业琛,请你,放开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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