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开膛破肚,头破血流。
急泄而来的水浪,在凹洞里的石岩上,欢快的冲撞、拍打,展露着自然之力,绽放出生命之花。估计要不了二十秒,它们就能完完整整填补进这个凹洞,并与其一道,形成一片地底下的汪()洋大海。
而我们,只能紧紧抱着石笋,以抵抗不断上涌的水、不断增大的浪头力量。
稍不注意,双手一旦脱岩,就会被这道疯牛一般的的河水,卷走掀翻,并冲进那片虚无未知的黑暗里。
这个时候,几个人哪怕胆子再大,爷都被这奇巨的景象,震慑得头脑空白。众人只顾抓着稳物不放,那还有什么心思去考虑办法!这也是我头一次觉得,世间万物赖以生存的水,是那么可怕,那么恐怖。
几个小时前,老子还为着它,上刀山下火海呢!
物极必反,该就是这个道理。
“吴建国!”黄班长这时候在震耳的水声中,竭力咆哮着我的名字,“吴建国!”
他就在我身旁一两米外,这种程度的吼叫,我自然一下就听到了。不停冲涌的水浪,已经以极快的速度,将那个凹洞填满。凹洞水满,与这道急流连成了一体,我这才发现,冰凉的水平面,已经蔓延至膝盖了。
“啥!”我盯着脚下不断上涌的水浪,急得脸白眼圆,口鼻齐喘。
“拿捆绳子出来!”黄班长伸出手,替旁边的邓鸿超稳着身体,“快,绳子!”
绳子?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身旁的王军英就一手抓紧了我的肩膀,他也吼道:“动作赶快!”
然后,他让旗娃也替我稳着身子,让我能腾出双手,取下背囊。
“抓牢了啊!松不得!”我叮嘱了他们一句。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要是松了掉,我整个人,立即得被这些急水卷走。一旦卷走,那就是大罗神仙也捡不回来。
我将身子逆斜着水流的方向,紧贴到紧抱的石笋之上,然后在两个人的拉扶中,慢慢放回了双手。在王军英的配合下,我慢慢将背囊的一边,斜下了一肩。这其实是个非常心惊胆战的过程,生死都不在自己手里,要是他俩的手谁抽了筋,谁丢了劲,我就要一滑而倒,摔进急水里去。
最终,我还是准确又快速的完成了这个任务。
“捆上!”黄班长急促的吼着,“每个人都捆上!”
这一下,我才了明了他的意思。黄班长的意思是,如今急水冲身,谁都有可能被水给冲走。这样的环境里,被水冲走,无疑是宣判死刑。几个人全捆在一起,便能一定程度上解决这个问题。
至少,即便是冲走,也不会把咱们冲散。人员集中,是非常重要的问题。
一根绳子缠上一队人,可不是什么快事。领会黄班长的意思后,我抖开了卷成一团的绳索,迅速将绳头递甩给了旗娃。五人要连系于一绳,必须挨着顺序捆过来。
然后,我伸出手,替他稳住了身体。
“动作快!”我吼着。
水平面还在不断上升,再过一会儿,估计就要漫过屁股了。
旗娃战战兢兢的放开了环抱石笋的手,侧身顶向石面,然后找准绳头,穿过两腋,在胸膛上绕了几圈。几圈绕过,他用微抖的双手,捏着绳头,在绳体上穿好了一个结。
旗娃扯了扯,确认牢靠后,就竭力吼着:“好了,我这儿好了!”
照着顺序,第二个是我。时间不多,我抓过长长的绳索,穿过腋下,简单的在胸前绕了一个结,然后将绳索递给了王军英。
水声隆隆,时间紧迫。
最后,在不断上涨的水平面中,黄班长捆好了最好一个结。这一下,五个人牢牢的系于一体。但同时,上涌的水,已经快接近胸膛。
“把水壶里的水都倒掉!”黄班长说。然后,他抓起水壶,用牙齿咬着壶盖,将其咬拧开。
每个人都照做了。咕噜咕噜倒下的水,取自地下河,也还于地下河。它们逃脱了水壶容器,回归了母河,欢快的朝黑暗里冲去。咬拧回壶盖,空掉的水壶,在没至胸膛的水平面上,漂浮了起来。
我想把绳子固定在石笋上面,但转念一想,如果把绳子卡进石笋,虽然能保一时平安,但却是在自断后路。
“要不要把绳子捆在这尖石头上!”旗娃这时也冒出了同样的想法,“这水劲儿太几把大了!”
“别去捆!”王军英立即否决道,“手抱好!听指挥!”
如果说,待会儿水平面一路淹没至头顶,那咱们将绳索捆在石头上,无异于是自杀行径。因为照这个情况来看,水平面淹没口鼻的可能性,十有八九。绳子卡进去容易,但在急流的冲击下想要取回来,就没那么轻巧了。
实际上,湍急如车的水流,也没条件让我们这样去做。
“都抱紧了!”黄班长晃着手电筒,吼了一句。
这时候我们能做什么呢?
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