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无声滑落。
过去几年,太后对她格外宠爱。
此刻,是她最脆弱的时候。
听太后如是说着,她终是忍不住,在太后面前落了泪。
“莫哭,对孩子不好!”
拿起手里的巾帕,为端木暄拂去泪水,太后的话语里,始终蕴着几分柔软。
边上,看着端木暄如此伤怀,迎霜的眼里,也已然蓄满泪水。
“娘娘,还是赶紧躺下吧,奴婢这就去瞧瞧,看药煎好了没!”躬身,扶着端木暄重新躺下,为她盖好锦被,迎霜对太后微福了福身,“奴婢告退!”
视线,紧随着迎霜的身影。
端木暄心里,矛盾非常。
赫连飏,杀了她全家。
虽说此刻,他皇权被夺,禁身齐王府,过的并不甚如意。
但这些,与她的灭门之痛相比,根本就算不得九牛一毛!
仇,她一定要报!
但,她若要报仇,必然会伤到迎霜。
见端木暄的视线,仍旧停留在门口处。
以为她是在等赫连煦回来,太后微微一哂,伸手抚上她的鬓角:“若身边有了本尊,那个替代品便再算不得什么,如今,你们的孩子都快降生了,你还不打算让皇上知道你是谁么?”
“太后可知,当年,臣妾全家被诛杀,是因为救了皇上。”微微抬眸,端木暄对上太后略显浑浊的双眼,语气晦涩无比:“因为救他,我失去了全部的亲人,这份感情,让臣妾,情何以堪?!”
太后的意思,端木暄怎会不懂?
可此刻,她的心里,恨极了自己。
只要一想到当年为救赫连煦,害了自己的父母兄长,她便无法原谅自己。
闻言,太后抚着她鬓角的手,蓦地一僵!
须臾,只见她长长一叹,目露哀色的道:“暄儿,你可曾想过,这些并非皇上所愿,司徒家被灭门之后,他以为你死了,也曾萎靡过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后来,他知道杀了你全家的凶手是齐王,这才重新振作。”
太后知道,端木暄在知道了真相之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于她来说,赫连飏是她一手带大的。
今日送他出府时,她也心有不舍。
但如今,为了自己的儿子的幸福,她再也顾不得太多了。
抬眸,望进端木暄幽深阴郁的双眸之中,太后情之所至,竟也老泪纵横:“为了能够为你司徒一门报仇,他这才不惜远离哀家,独自远走边关的啊!”
心,因太后的话,而深深悸动!
端木暄未曾想过。
赫连煦之所以要谋得帝位,竟是为了替她报仇么?!
“太后此言当真么?”
唇瓣轻颤,伸手,她有些难以置信的问着太后。
“当不当真,你可以揭下面具,去问皇上。”说到这里,太后顿了顿,复又说道:“不过即便你对她展露了真容,短时间内,出了这恩泽殿之后,还是要覆上面具的。”
闻言,端木暄面露不解之色。
太后眸色一沉,解释道:“齐王虽已被幽禁于齐王府内,但宫里的眼线,必然还有,加之还有左相一门,哀家心里尚有太多顾虑……此刻你是双身子,哀家不想在此期间,再有节外生枝之事!”
轻轻的,微微颔首。
对于太后的顾虑,端木暄多少理解一些。
正在此时,刘姑姑步入恩泽殿,
“奴婢参见太后,参见皇后!”
“刘姑姑免礼!”
睨了刘姑姑一眼,端木暄微微抬手。
“你来的正好。”回过头来,太后对刘姑姑吩咐道:“去与哀家端一盆热水来,哀家要亲自替皇后净面!”
“奴婢这就去了。”
知道太后要做什么,刘姑姑不禁面露喜色。
她是太后的近侍,对于端木暄的秘密,自然也是知道的。
“太后……”
看着太后,端木暄心下略显踌躇。
太后的意思,她懂!
只是现在,她真的还没想好,自己该怎么去面对赫连煦。
“这次,你要听哀家的!”扶了扶端木暄的手,太后眉头一皱,对端木暄脸上的迟疑之色不置可否:“这张面具,是哀家替你带上了,如今哀家要亲手替你将它取下!”
须臾,刘姑姑端着一盆热水进殿。
将恩泽殿里的闲杂人等悉数屏退,太后自袖袋里取出一只青花药瓶。
将瓶塞打开,她食指轻动,将药瓶里的粉末溶进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