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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九节 疏勒会战(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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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所以……

    常规作战,是一定不行的!

    那是找死!

    他庞大的大军,会被汉骑充分利用,而他的本部精锐将疲于奔命!

    想到这里,李陵的眼中就猛然射出精芒来。

    “来人!为我取笔墨来!”李陵大声吩咐。

    立时就有人取来笔墨、帛布,送到他面前。

    李陵让其掌灯,自己则跪坐下来,挥笔于帛布之上,开始奋笔疾书。

    现在……

    他唯一能有机会避免失败的办法,只能是——使汉军入瓮,逼迫他们放弃那些不利于匈奴的战法。

    要做到这一点,就只能赌博!

    赌那个鹰杨将军,还要脸!

    赌其不敢不接受他李陵以匈奴摄政王发出的挑战!

    若成功,那就又是一次城濮之战!

    ……………………………………

    两天后,李陵的书信,通过一个使者,送抵张越面前。

    而此时,张越已经率军进入了疏勒王国境内,将军营扎于红河之畔。

    张越送走使者,然后就拿着李陵的书信,看了起来。

    “匈奴摄政王、坚昆王、右校王、故汉骑都尉李陵顿首再拜鹰杨将军张公讳毅足下:吾闻昔者,孔子欲居九夷,弟子劝曰:陋,如之何?孔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诚哉斯言!今吾虽羞为匈奴摄政王,却不敢忘先贤教诲,圣王之道,于是,乃命移风易俗,行君子之治,由是单于孪鞮氏,更为夏氏,右大将须卜氏更为赵氏;左大当户呼衍氏,更为周氏……于是匈奴上下,纷纷易姓改服,中国君子之风,徐徐抚之,仁义诗书之道,渐渐入人心!”

    “吾闻之,王者之迹熄而《诗》亡,《诗》亡而后《春秋》作,将军者,董子再传弟子,当代《春秋》之承道者也……”

    “十月癸未,阴阳交泰之日,吾率军于红河北岸,若蒙公不弃,吾愿效武王之礼,列阵于彼,不鼓不成列,不重伤,不擒二毛,以君子之战,与公会猎于疏勒……”

    张越看着,轻笑起来,然后将此书信交给周围将校传阅。

    大家看完,也都是哈哈大笑。

    “李少卿在匈奴连脑子都坏掉了吗?”续相如讥笑着:“自襄公之后,周之军礼,尽弃之,由是兵不厌诈耳!”

    “况且,李少卿难道没有读过将军的《战争论》吗?”

    其他人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在他们看来,李陵真的是做了一个会被人嘲笑万万年的决定!

    现在,距离牧野之战过去了八百年,距离楚宋泓之战也过去了至少五百年,距离城濮之战亦过去了差不多五百年。

    李陵却忽然又提起那早被埋葬的周军礼,想玩君子之战?

    这不是搞笑吗?

    但张越却没有笑,他看着众人,道:“公等的意思,吾知之矣!”

    “然而……”张越轻声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吾意应战!”

    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将军,您何必与李少卿这等背主叛逆之人,讲什么君子之道?”有人立刻高声喊道。

    “将军,李少卿匈奴夷狄之主也,春秋曰:自古中国不与夷狄交,此等小人,何必理会?!”更有人跪地劝谏。

    张越看着他们,笑道:“公等误会了……吾还没有糊涂到连李少卿的心思与盘算都不知晓的地步……”

    这种再简单不过的激将法,张越岂会不知?

    “那您为何?”续相如问道。

    张越却是答非所问,有些激动的道:“昔者,太伯端委以治吴,犹不革裸发文身之习,秦始皇帝开百越,当今天子以闽越叛乱,迁其民于江淮之间,其时固荐奔狐兔之墟,然而,自左传诸子南下,两载之间,吾闻闽越之土,已声华文物不下内郡,番禹、交趾之城,诗书礼乐之兴不下河洛之土,去岁御史察举,交趾出孝廉三,番禹出孝廉二,天子喜之,于是诏赐左传名士黄公等左庶长之爵,黄金百金!”

    “今上遣唐公通夜郎,闭于昆明,原始开拓,不过直羁绊而已,三十年间,西南群夷,隐于天下,而延和元年,关中大旱,西南诸国输芋头等物数百万石于中国,解天子之大患,由是天子乃命太学收系西南诸国学子,三年之间,太学西南学子,数百之众,诸国君臣黎庶皆沐王恩,于是风气渐开而人文渐被,若旋风之被服,吾料百世之后,西南诸国,当如春秋之荆楚,郡县已定,而民皆中国,人文兴盛!”

    “吾闻之,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宗周天下,仅治地方五千里而已,而今中国,地方何止万里,疆土何止禹贡之图?”

    “古之夷狄,今为中国,古之裸人,今被朝服,古之露首,今冠章甫,古之跣跗,今履高舄!”

    “诸公!”张越郑重的看着众人:“公等焉知百世之后,今公等所立之地,所见之土,声华文物不如齐楚吴越?又焉知西域诸国,不为中国郡县?”

    “吾辈丈夫,受先贤教诲,得先王遗泽,被天子之恩,食国家俸禄,昭昭天命,在吾等之身也!自当暴霜露,斩荆棘,以盘石为沃田,以桀暴为良民,夷坎坷为平均,化不宾为齐民,于是太平之世,方有降临之日,天下大同,才能有窥见之时!”

    众人听着,莫名感觉心血澎湃,亢奋不已。

    特别是年轻的将官们,只觉得天命昭昭,已然显现在眼前!

    是啊!

    为什么不呢?

    春秋之时,今天的蜀郡,还是巴人的天下,今天的吴越之土,还是‘夷狄是膺,荆舒是惩’的蛮夷之所,中国腹心之患,而东夷所盘踞的齐鲁之地,更是野蛮之乡,君子所畏难之地。

    但现在呢?

    蜀郡之文治,天下斐然。

    而吴越之乡,鱼米之所,齐鲁之地,诗书礼乐兴盛之土,孔子故里所在也。

    那么,数百年后,子孙后代再看今日西域漠北之地,若依然是夷狄蛮夷之土,父子同庐之地。

    那么,今天在坐的大家,又有何脸面享受子孙香火祭祀?

    于是,大部分的年轻将官们,纷纷顿首拜道:“愿从将军!开此西域之土,建此不世之功!”

    而剩下的人,自然就被架在了火上。

    他们就算再不情愿,也只能跟着拜道:“愿从将军之令,教匈奴夷狄君子之道!”

    只是,若是如此,六千汉骑,要在正面列堂堂之阵,以堂堂之师,击破匈奴十万大军,谈何容易呢?

    毕竟,就算是十万只猪,躺在那里,汉军一只只砍过去,恐怕也要砍到累死!

    何况是十万个人?

    其中更有匈奴精锐不下两万之众!

    这仗该怎么打?

    所有人都看向了作为主帅将主的张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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