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自然不知道这锦衣玉食、仆役跟随的妙处,待她尝到甜头,如何能保证她不会变了心思?
“本宫既选了她,自然有的是法子对付她。”贞静夫人勾起唇角,一双妙目射出两道狠光。她之所以看中峥嵘,除了她的品貌无双以外,更是因为她在皇宫里无亲无故,没有任何靠山,这样的人,才最好掌控。
直到走出宣福宫,峥嵘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只在里面呆了短短一柱香时间,她便觉得浑身发软,难以抑制心头的悲伤。
那话,终究是说出去了,从此以后,她便要活成另一幅截然不同的模样,再出不会左峥嵘。
她失魂落魄地靠着宫墙,有宫人陆陆续续经过,向她投过诧异的目光,这里仍是后宫的范围,峥嵘不想引人注意,勉强打起精神,快步离开,浑然不知暗处有一道影子正在偷偷的注视着她,待她离去后,才转往走向长乐宫的方向。
天色依旧那般阴沉,峥嵘心乱如麻,不想在这时候回揽星殿,漫无目的地走着,待回过神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来到了曲荷园。
这座园子地处偏僻,平日里甚少有人来往,园中杂草丛生,甚中荒凉,但那一汪池水了却飘浮着碧绿的荷叶,粉嫩的荷花半开半收,阵阵清香被风送了过来。峥嵘走到池边,池水倒映出她憔悴苍白的容颜,那双剪水秋瞳里难掩悲伤,似乎已经要溢出眼眶。她呆呆看着,恍恍惚惚看见池面上出现一道墨色身影,剑眉入鬓,紫金冠高束,深邃的眼眸一如既往带着不可一世的狂妄,然而唇边那抹笑容,却那般温柔,那般深情。
峥嵘抬眸向身旁看去,除了被风吹得瑟瑟作响的草木外,她身边什么也没有,她怔了一怔,又望向池面,那道身影却还在那里,对着她微笑,如同镜花水月的幻影。
峥嵘脸上浮起愕然的神色,惊慌让她后退了数步,险些被石头绊倒。
原来那影子,并不是在身旁,而是在她心里……
峥嵘的心口忽然像被扎进一柄利剑一般疼痛起来,眼泪溢出眼眶,流满了她清丽的脸颊。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哭,只觉得一颗心像被扔在烈火上烘烤一样,连眼泪都无法浇息那股疼痛。她只想远远离开荷池,好像只有这样,才能逃出心头的劫。天色阴沉的如同傍晚了,吹来的风带着股股丝意,似乎就要下雨了,峥嵘转身准备离开,目光不经然落到那处假山之上,忽然就怔住。
她仍然记得那一夜,因为林薇儿身亡的事,她邀了东方玄在此处相见,赴约之前,她反复告诉自己,那仅仅是为了林薇儿之死背后的阴谋。然而当真正相见的时候,那男子却似飓风一般席绝了她,她无法拒绝,亦或是在内心深处,不知从何时开始,竟已不想拒绝……
峥嵘怔怔看着那座假山,它耸立在阴暗的天色下,园外明明就是富丽堂皇的宫殿,而这里只有落满枯草的荷池,与这座石色黯淡的假山形成鲜明对比。峥嵘缓缓走过去,伸手抚上凹凸不平的岩壁,那冰冷的触感让她如同掉进冰窟窿里,凉透了思绪。
那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也是最不想承认的事,可在这座寂静的园子里,一切都那么清晰的浮上心头,越是逃避,就越是深刻……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为了楚南殿下,她甘愿走进这间牢宠,可是为什么,心口会这样痛,这样不甘心……
峥嵘低下头,眼泪一颗一颗砸在脚边,甚至没有听见身后传来的脚步声,直到一个充满诧异的声音响起:“峥嵘姑娘?”
这声音如雷击一般让峥嵘回过神,她匆匆擦去脸上的泪水,静了静心神,才转过身后。沈云朝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手里提着药匣,身上还穿着御医官服,他看见峥嵘眼中未干的泪光,怔了一怔,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姑娘可是遇到了难处?”
过多掩饰只会更让他生疑,但峥嵘更不想让他继续追问下去,便将话岔开:“沈大人怎会到此处?”
沈云朝是心细之人,看得出来她不想多说,笑了一笑道:“我正准备从西华门出宫,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