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翘姐妹两个此番交心,感情反比在闺中时更是增进,次日天明,碧秀、采芙伺候着洗漱,王家那边已派人来催,到底新婚燕尔,玉欢显然没了多呆的心思,草草用过早膳,与众一一别过,就带着彩环,匆匆而去。
东六宫,景阳宫,冷宫。
周振威携侍郎及一干禁军,过钟粹宫而来。来路还是柳媚堆翠、花蒸如霞之景,却瞬间如残阳西沉,阴森黯淡下来。
一大片花园废了多年,萧条条,凄凉凉的,呈颓唐残态,数十棵古樟树被菟丝狠狠缠绕绞杀,早已模糊了面目,大遍杂草如僵般死寂,枯败似烟笼雾。
一行人默默的走着,满地树影层次重重,阴风乱过,只觉角落似有人影探头张望,半躲半藏着俯耳私语,隐含哭,又似笑。待走近处,却空空荡荡,不见所踪。没多时,便至景阳宫前,粉墙斑驳,苔青痕生,门严严实实关着,落着锈铜大锁。
禁军上前开锁,鱼贯而入,周振威觑着眼四周环顾,这是个二进院落,面阔三间,黄琉璃瓦庑殿顶,檐角走兽、彩画经风雨腐蚀,早已不显明鲜,奇特的是,上方停着多只泼墨老鸦,或卧或立,黑漆漆、密麻麻的,偶怪叫声声,实触目惊心的很。
四周偏殿皆封条把门,仅留正殿,门尚未关,只虚虚掩着。
周振威沉吟片刻,逐让众人留守院内,他独一人至门前,拱手恭道:“为臣晏京府少尹周振威,奉皇上之命,再次彻查前王皇后遗案,特来叨扰淑嫔娘娘!”
似过了半日,殿内依旧暗幽寂静,杳无人声。
周振威继续道:“今来时,武王等宫门前,他猜到淑嫔娘娘定不肯再示人,特让为臣传个话,十年已过,思念透骨,皇儿已老矣!”
又去了半晌,周振威轻叹口气,转身欲离去时,却听有个苍老沙哑的声音缓缓传来:“周少尹一人进来吧!”
门“吱呀”推开,昏光斜射,雕梁画栋蛛网虚摇,书案、凳椅、小杌等皆灰尘满布,残羹冷炙几乎未动,随意散摆,淑嫔坐在梳妆柜前,素衣裹身,对着菱花镜,正慢慢细细用篦子,篦紧两鬓斑白的发,又顺手拣了唯一只钗子簪在鬓上。
周振威上前行跪拜之礼,即被免过赐坐。淑嫔淡道:“周少尹即来,也无甚招待,桌上有茶壸,你自斟茶来吃!”
周振威看那茶壸残破,茶碗蒙尘,心中起怜悯之意,即抿唇恭道:“为臣此次前来,主为核查王皇后遗案而来!”
淑嫔半垂首,语带艰涩说:“红颜枯骨多年,皇上还不死心么?”
“岂止皇上不死心,淑嫔娘娘又想蒙冤下去么?”周振威目光炯炯道:“为臣几日夜未眠,将卷宗中笔录、口录、尸格皆一一仔细察验过,疑点重重,今才斗胆前来求淑嫔娘娘助我查案,还娘娘清白,更还武王清白!”
淑嫔本听得木然,只有听到武王之时,才稍稍动容,默了会道:“该说的早已记录在案,周少尹可问些别的,本宫如知可答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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