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心中燃起重获新生的希望和久别重逢的喜悦,她动了动嘴唇,开口:“刑老前辈。”
她的声音很低很轻,如同久远的叹息,袅袅萦绕。
一片浓稠如墨的黑暗中,一点青碧幽蓝的鬼火闪烁着幽幽冷芒,头戴风帽的黑衣男子盘膝而坐。
男子的脸庞藏在风帽下,看不见什么表情,唯有露妖艳如花的红唇微微上扬,在那轻叹之中,微微一动,仿佛在说:“欢迎回来。”
只是他并未发出一点儿声音。
他依旧盘坐在地上,动了动浮在眼前的手臂,纤长完美的食指间顿时显现出一根白色丝线,丝线垂下,垂入面前漆黑冷硬的地面中。
没有湖,亦没有水,那根丝线就那么直直地,毫无阻拦地垂下。
丝线下,漆黑的地面偶尔晃动一下,渐渐地荡开一圈涟漪,变得清澈,呈现出一幅破败混乱的画面,画面之外,一个粗布麻衣的纤小身形被丝线提起,离黑暗的地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终于就要从黑色的地面中被拽出,男子的手臂却蓦然一顿,于此同时,只听一声清脆的声响,眼前闪过一道冷清清的幽光,那纤小的身影忽然缩小,闪入幽光中,不见踪影。
其后,男子再将手臂向上一提,丝线被提了上来,另一端什么也没有。
这时一个没有任何感情波动的声音机械木讷地道:“人不见了。”
男子摇了摇头,“她和你们不同,不能轻易进来。”
一边说着,一边将丝线收在身侧刻满八卦图样的木盒子里,慢悠悠地站起来,回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侧,那里立着两个黑衣人。
事实上,与其说是黑衣人,不如说更像是两件漂浮在空中的衣服,衣服之下空荡荡的,在幽冷的鬼火下,依稀可见两团浓郁的黑雾。
是两只魂魄。
其中一只魂魄似乎什么也不明白般歪了歪头,说道:“都一样,活人和死人没差别,主人可以让活人变成死人,可以让死人活成活人。”
男子嘴角向上一挑:“物似主人相,这句话果然说得没错,你们和你们主人当真一模一样。”
两只鬼魂似乎凝滞了片刻,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主人还未曾回来。”
同样机械木讷的语气里竟有一丝显而易见的忧伤。
男子微微一怔,回头望向前方深不见底的黑暗,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冷幽幽地开口道:“没曾回来的岂止是寒儿,还好寻到了那丫头,只是要辛苦那丫头了。”
说罢,提步便往黑暗中行去。
鬼魂望着他的背影,依旧波澜不惊地道:“您要上去了?”
男子点了点头,抬手指向虚无黑暗的某处,那里竟坐着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修长挺拔的黑色身影,脸庞笼罩在风帽之下,微垂着头,只露出妖艳的红唇…
根本就是他本人。
他盯着自己看了一眼道:“不得不上去了,看好我的魂体……”
说到此处顿了顿,仿佛想到了什么,觉得没有必要,便道:“也无甚必要看好它,这世间还没有几个人能进入我地下城第十八层,况且它坏了可以重新塑造,你们两个,守好你们主人的魂息,尽管现下仿佛凭空消失,无法感应……或许很就能出现,届时他的生死你们也能尽快知晓,记得尽快禀告于我。”
也不再看两只魂魄一眼,他的脚步坚定没有停顿地行入黑暗中,而他每走一步,仿佛都有无形的光芒幽幽地点亮,他脚边的黑暗都会渐显清晰,沿路望去,空濛虚无的黑色天地间,是层层而上的石阶。
男子就这么一步一步踏上石阶。
“蹬、蹬、蹬……”平缓的脚步声响起,仿佛从神秘的黑雾之中走出,渐渐走进另一片虚无。
且说另一片虚无之中,被无形的大手扔到此处的顾长月慢慢回过头来,眸光之中倒映着那抹熟悉却陌生的身影。
一袭黑衣,身形挺拔,整个人被包裹在宽大的斗篷下,冥冥之中燃烧着沉郁阴森的地狱之气,即便就那么站在那里,也能将人淹没于无形的黑暗中,永远不见天日。
如果说叶释寒是来自地狱的死神,那么他便是整个地狱的打造者,身畔的风中亦席卷着无边无际的死沉气息,一切都预示着死亡,以及红色曼珠沙华般渲染的妖异与邪气,那种在毁灭中放肆不羁的艳丽。
不知是因为激动紧张还是因为感动,望着缓步靠近的身影,她的双手止不住颤栗,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然而半响之后,却是低低地问:“刑老前辈,是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