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前一瞬,挽秋姨娘才刚否认不是冯兮和下的毒,在下一瞬,竟然就自己出来招了。
秋风瑟瑟,枯黄的梧桐叶的在空中打着卷,有几片落到挽秋姨娘的马面裙上。
只听她抬起眼眸,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我恨冯大小姐和她的母亲,恨她们一出生就享有一切,而我一辈子都只能是一个小小的姨娘。所以,我要摧毁她们,让她们也体味一番步履维艰的日子。”
“因此,我早就买好了毒药,伺机下手。在这次祈福之后,我看到有一只猫跑过来,在不知道是谁养的猫的情况下,就着急地将猫抓了过来。至于后面发生的事,大家也都知道了。”
赵贵妃一双眼睛变得赤红,微一起身就要冲过去,“原来是你,竟然敢栽赃陷害本宫!”
她的右半边脸颊到现在都还是火辣辣的疼,加上在地上跪了一会儿,便不由得打了个趔趄。
“陛下,你要为臣妾做主啊!”赵贵妃可怜兮兮地在抚着脸颊,对昌德帝哭诉。
“将贵妃娘娘先带下去。”昌德帝皱眉,略一扬手,已有宫人前来将赵贵妃拉扯到一旁。
“那你现在又为什么要突然出来承认?”昌德帝又问道。
挽秋姨娘只觉胸口窒闷得难受,深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后,即是说道:“因为我知道大小姐一直都将我当成亲生母亲一般,并没有对我们母女有丝毫的嫌弃,所以,在大小姐被指认时,我的良心发现,不想要大小姐平白无故地被冤枉。“
“而且,我刚得知那是贵妃娘娘的猫,若是因此连累了贵妃娘娘,难保不会查到我和我女儿头上。我不希望看着我的女儿跟着遭罪。”
说着,挽秋姨娘平静地将双手搁放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几个头后,又哀求道:“陛下,我一毒妇,此生造的孽已经够多,现在只想要好好赎罪。“
“但是,在被定罪前,我有一个请求。”
昌德帝不解地问道:“是什么请求?”
挽秋姨娘的眼睛往阮昭明所在的方向扫去,却没有眼泪和哀恸,有的只是一汪死水。
“此事,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跟大小姐和冯国公府没有半点干系,他们也是受害者。可是,我如今的身份是冯国公府的姨娘,若是我被定了罪,不知情的人难免会误会他们也有份参与。”
“我这样心思歹毒的妇人,也不适合当冯二小姐的母亲,否则,她往后会被世人指点。所以,我想请老爷现在给我写一份休书,以证明我和冯国公府以及和府中的每一个人都脱离了关系。”
听罢,众人唏嘘一声,对挽秋姨娘悬崖勒马的行为不知是该同情还是该憎恶。
满座寂静,唯有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以及秋风呼啸的声音。
冯兮和摇头,叹了口气,眼中静得如暗夜中的幽潭。
“娘……”冯清玥喃喃地叫唤着,呆呆地杵在冯兮和的身边,仿佛不知眼前发生了何事。
冯兮和将她拉到自己的身侧,将她的手反握住。
思忖片刻,昌德帝终是颔首道:“朕答应你的这个请求。”
随后,他对阮昭明说:“阮爱卿,就依她所言,你写一份休书给她吧。”
阮昭明的眸色逐渐深沉下去,眼中隐有悲恸。
“微臣遵命。”他的语声梗塞,这是他近日来写的第二份休书,可这一份,他却写的无比艰难。
取来纸笔后,他的手抖了半天,最后,只写下扭曲的“休妾”二字,毫无平日里的笔走龙蛇之风。
“多谢老爷。”挽秋姨娘将休书搁放在心口,面上露出欣慰的表情,满意地微阖双眼。
有约莫几息的时间,她都在直直地跪挺着,一动不动,似乎将永远在萧索的秋日里沉寂。
然而,不多时,在众人都始料未及的时刻,她却突然间站起来,往一个侍卫的身边冲去。
侍卫心中一惊,刚想提剑阻挡,可挽秋姨娘已快速地握住剑柄,将寒光凛凛的铁剑拔出,往自己的脖子上一抹。
“当啷”一声,铁剑悄然坠地,一溜儿殷红的血珠从她的脖颈处迸溅而出。
随着挽秋姨娘如一片枯萎的落叶,翩然倒地,在座的女眷倏地发出惨叫声。
冯兮和及时地捂住冯清玥的眼睛,而周围的惨叫和铁剑落地的声音真实地闯入冯清玥的耳中,使她不由得嚎啕大哭出来。
“娘!”冯清玥掰开冯兮和的双手,不管不顾地往挽秋姨娘处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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