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惊的是,她一个小小宫娥,却竟有如此的心胸认识,这些日子以来,我竟是小看了她了。
难道,这就是皇宫,就连一个小小的宫人,都有这样满腹的心机,满心的深沉算计?
琥珀见我不说话,她以为我生气了,眼里渐渐有了惶恐,我忙笑一笑,轻拍她的手,"你说的有道理,"然而我到底还是颦了眉头,"可是,就算是这样,我又能做什么,无论是主子娘娘们,还是同我一起进宫的小主们,有哪个是省油的灯,我不是没有手段没有心计,只是在这样的一个地方,要多么大的心计,才能保得住自己呢?"。
琥珀见我肯回应她的话,眼儿便亮了起来,笑着轻声道,"奴婢虽然说不好得怎么样,才能保得自己彻底稳妥,可是奴婢觉得,只要小主能紧紧的抓住皇上的心了,就总比现在强,虽说站在枝头上,是别人眼里的靶子,谁都想扎一刀射一剑的,可是有皇上护着,到底不是轻易就能被人算计了去的,总比这会子在人底下呆着,是谁都可以随便来踢来踩的强。"。
我诧异的看着琥珀,心里疑惑更重,不是我多心,我总觉得,这样的话不该是一个小宫女能说得出的,更何况,她伺候我也才一个多月,按理,也不该这么快就敢跟我如此的推心置腹呵。
她见我瞧着她只是发愣,咬一咬唇,"奴婢这些话,不过是见多了宫里的尔虞我诈的缘故,主子们的事儿,奴婢原不该说什么的,只是如今竟伺候了小主,见小主天天抑郁寡欢,做奴婢的,理当为小主分忧才是。"。
她竟是连我的心思都能看得清似的,我更是惊了起来,愣了愣,才强压住心内的杂乱,歉意的道,"是我无能,竟牵带得你们受累了。"。
琥珀只是看了看我,就将话锋一转,"小主说这样的话,倒叫奴婢站不住了,嗯,奴婢此时只是担心……,担心……"。
"担心什么?"见她吞吞吐吐颇担忧的样子,我忍不住催促。
她轻轻握住我的手,"方才在坤宁宫偏殿里等候小主时,奴婢听说皇上问起小主前儿例赏的事儿,原来小主的例赏竟是被昭仪娘娘给扣住了,奴婢想,昭仪娘娘一定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过问此事的,一会儿小主回了宫,只怕……"。
她这样一说,分明就提醒了我,我顿时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鼻尖上有层层冷汗沁出,是的,如昭仪一定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知道这件事,她心中有火发不得,自然又是全都要招呼到我的身上来的。
琥珀见我紧张,她也拧了眉不知所措,我们两个竟就相对无言起来。
北方的初冬已是极冷的了,我之前只顾着寻没有人的地方走,竟是来到了御花园最偏僻的拐角子上,身前是凋零了的花草,而身后,乃是一条不深却宽长的河,从皇城中蜿蜒穿过,前些日子,我扶着珍珠出来散心时经过河边,珍珠告诉我,宫里的妃嫔小主们,都喜欢将梳洗妆容的残水倒在这条河里,是以,经常能看见河里有阵阵轻红浮过,一次,先皇时的太后看见了,指着笑说,真真是胭脂河了的,从那以后,胭脂河这个名字,就一直的叫了下来,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