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到可怕,她似乎已经习惯,两年多,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刻依旧咬牙坚持过来,更别说如今只是在他眼皮底下,她相信他口中所说的爱情,却并不代表要接受,他强制的施舍下,她只会更加可悲,如同宠物一般,被圈养在方寸之地。
“阿漫,到了现在,你竟还无法认清现实,真是固执得可以。”声音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可见苏漫并没有听进去。
“皇上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了,臣妾听得足够清楚。”
“那么你到底为什么会留下?”
“因为……”为什么?复仇?这个理由显然不足以让他信任自己,不过也罢,对于一些从来就不存在的东西本来就是奢望,又何必在此时惺惺作态,只是想起那个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刻出现在身边的人,至少还是感动的吧。
“你会找到穆秋涵的吧?”
她的目光清澈,波光流转,直直看入眼中,似要穿透那层厚厚的伪装,直透心底。
君默然深沉的笑不达眼底,只是绽放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如果他已经死了呢?”
“那么我就不会在这里。”她说的是我,而非臣妾,君默然冰冷的脸上终于出现裂缝,衣袖下拳头紧了又松。
艰难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阿漫,朕不想听到这句话。”
“那么找到他吧。”
手腕上已经多了一圈淤青,与昔日的伤痕重叠,那是君默然第一次强迫自己,用锁链缠在上面所留下的痕迹,时至今日,再也没有恢复过,也许,这道疤痕会随着自己一辈子。
“他对你就那么重要?”眯起的眼中冷光如刀。
她不点头,用极轻的声音道:“这是我欠他的。”
君默然有些生气,二十多年的生命中从未如此无措,他很想要提醒她,穆秋涵已经不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也不必再惦记着欠他什么,因为这一辈子大概是无法还清了。
“阿漫,你对所有人都能够坦然,唯独对朕残忍。”他并不想要限制她的一切,但更清楚她不过断线的风筝,只要松手,就会飞向九霄云外,因此才会想尽办法。
“皇上,事已至此,臣妾知道该做什么,你往后也不必担心臣妾会利用手段来阻止你所做的事情,对于你是个好皇帝这点,臣妾从不曾怀疑。”却不是一个好夫君,更非托付终生的良人。
“不要再说了。”
他重新堵上她的唇,将未完的话淹没在缠绵的深吻中。
还要一些时间,他眼里燃烧着狂热的火焰,几乎要将人吞噬,苏漫睁着清清静静的眸子,将他眼中汹涌的怒意尽收眼底。
凤阳宫中一片安静,后院里叶子已经落了厚厚一层,看起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打扫,桌子椅子上,都已经堆积了尘埃,方才进来的时候殿门也是锁着,铜环上也染了斑斑锈迹。
“这是怎么一回事?”偌大的凤阳宫,安静得让人觉得可怕。
身后跟着的小太监一脸不解。
苏漫绕着殿堂走了进去,一室沉寂,没有半点人气,很显然,空旷的凤阳宫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可怕的想法掠过心底,苏漫瞬间脸色煞白。
太后?
回宫之后从不曾听见君默然提起,本以为前尘旧事本该过去,近来却发现许多事情并非自己所想象的那样,虽然凤阳宫的主人已经没有实权,但毕竟是曾经的太后,为何没有半点动静就会突然消失在凤阳宫。
绕了一圈重新回到院子中,看样子至少半年这里都无人打扫,曾经的辉煌,象征着女权的宫殿,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失去它华丽的词藻,风吹雨打中同样会被腐朽,或许到某一日,这里就会变成某个废弃的冷宫。
君默然的眼中果然容不下一粒沙子,宫中也不曾流传出任何传言,清冷的围墙里面,孤魂都摄于他的手段。
“摆架回宫。”
炎炎烈日下,唯有阳光穿过层层簇簇的叶子隙缝,在地上投下点点斑驳。
君默然似一早知情,推开门的瞬间,苏漫对上的是一双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眸子,身上朝服尚未来得及换下,看来他的眼线办事能力更上一层楼。
“去了哪里?”
语气中带着淡淡的不悦。
“凤阳宫。”
苏漫举步走至他跟前。
“你去凤阳宫作甚?朕若没记错,你跟母后的交情尚未好到这种程度吧?”
“正因如此,臣妾有些事情想要请教一下太后,却不知道早已经人去楼空,皇上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
“你在质问朕?”起伏的胸膛慢慢贴近她身侧,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
“臣妾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