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地上站起来,感到身上软绵绵的,十分的虚弱,像是大病一场才刚痊愈一样。觉得一颗头沉甸甸的往下栽,腿脚却很轻,身体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扶住了桌子,坐在了床沿上。
我感到口渴得慌,问有没有水,快给我端一碗水。
张俊虎的老爹提着一只破鞋走过来,用鞋子指着我,脸上呲牙咧嘴的说:“让谁给你端水?你喝尿吧!”上来又是一破鞋打在了我的脸上。这回把嘴给我打肿,打流血了。
我抹了一把嘴上的血,吐了一口红色的唾沫,说:“这人上吊死,你又不让人死。这人没死成你又搁这儿打我!你到底想让我咋?”
“你都快把我气死了!二虎呀!你让我这张老脸以后咋往外露啊!”张俊虎的爹激动地叫道,抬手往自己脸上“啪啪”一连扇了好几巴掌。把自己的脸给打上了红印子。
气得一个看着挺倔犟的老头子流泪了,撇嘴哭着说:“二虎呀!你说你今年刚好二十岁了,才虚岁。正是要好要面子的时候,等着人家给你介绍媳妇呢!可你今天办这个事儿,一个劲地往外传。让四邻八乡的都知道了,谁还敢给你介绍媳妇啊!”
我说:“那咋办?反正事儿已经发生了!”
“以后你打光棍了,谁也别怨!就怨你自己!”张俊虎的老爹说。
“嗯,以后我娶不上媳妇我不怨你们!都是我的错!”我说。
气得两个老人一个劲地抹泪哭。
我干脆躺在一张一床被褥老旧发黑的床上,闭上眼睛。打算等到他们两个哭完了,从这间屋里出去了,我才活动。
这家的床上太多虱子了。不一会儿就把我身上咬得一片一片的红.肿。只好使劲的挠,将皮肤挠得红.肿渗血。痒得让人撑不住。我坐起来,一翻裤腰,只见裤腰里面的边缘上爬满了厚厚一层蠕动不已的灰色虱子。哎呀!真让人打心底里犯一阵阵的恶。
看虱子看得我头皮发麻。我赶紧把裤子脱了。随手在床上找了另外一条裤子穿上。再翻开它的裤腰一看。只见裤腰里面的边缘上还是爬满了厚厚一层蠕动不已的灰色虱子。我强忍住恶心,又找了一条裤子看了看,上面还是积满了虱子。
连被子和被褥上也是养满了灰色的虱子。
可以说,这家的床上就是一个虱子窝!
外面的天都黑了。两个人终于哭够了,一人顶着一双红肿的眼泡子从这间屋子里出去了。我又等了一会儿,翻身下了床。也出了屋子来到了院子里。趁黑摸到了厨房。厨房里黑乎乎的没点灯,两个老人今个儿没心情做晚饭。俩人回自己屋睡去了。
我找到馍筐子。从馍筐子里拿了一个馍吃,又给自己倒了一碗水。等到吃饱喝足了,这身上暖烘烘的,人就变得有劲了。我不再感到头重脚轻,走起路来觉得稳当了不少。我出去了这个家户,来到了村里的大街上。
本来大街上正聚集着几个妇女正在说话,一看我从家里出来了,她们赶紧散了各回各家。也难怪,连一只母羊都不放过的人,哪个女人看见了他不害怕。在世人眼中,张俊虎就属于一个变.态。
而我,就是现在的张俊虎。
我倒是不在意世人的眼光。因为我没打算占用张俊虎的身体过上多长时间。只要能成功阻止了我的母亲引产肚子里的第一胎,让她把我的哥哥平安生下来。我就会弃了张俊虎的尸体而不再使用。
我打算趁天黑离开陈家村,去到我自己的村庄。去到我家一趟,看看我的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陈家村在我村的西边。两个村庄被一条东西大路给连串着。两个村中间就隔了一条南北路。在南边路的旁边有一座庙。而这座庙,就是我村西头的庙。
我一路向东穿越过了陈家村。来到了我村西头的庙宇前。还真别说,现在看这座庙,是用红砖红瓦新盖起的,在我的村里算是一座最好的建筑。但在过了二十五年之后,这个庙一直没有被翻盖,那时它在我的村里算是一座最破烂的建筑。
在民间,庙屋不兴被翻盖。庙屋越旧越好。因为庙屋越旧,神仙在里面住的时间就越长,久能生情,神仙就越跟庙附近的居民亲近。当然,前提是,庙里的香火不能断。
站在庙屋前。我的心情格外的复杂。想进屋看一看马婶儿有没有在里面。却又不敢进去。万一马婶儿真的在里面,它会不会识破我?如果它识破了我,要对付我怎么办?
在庙屋前踟蹰了一会儿,我决定还是不冒险进庙看了。于是,我离远了庙屋,朝东向村里走去。
由于天黑了,春末的晚上还是比较寒冷。村里在街上的人没有几个。再加上街的两旁还没有安装路灯,(这个时候离村里安装路灯还早着!)所以街上漆黑一片。在比较浓郁的夜色的掩蔽下,再加上我故意驼背弯腰的,低个头走在街上。途中遇见了几个人,也没有谁认出我就是张俊虎。
当我拐进一条胡同子。来到离我家门口不远处时,看见了一个人正在我家门口前转悠着。那个走起路来时一条胳膊朝一边伸直的身影在我看起来并不陌生。正是我那神经病二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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