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凌寒穿着衬衣,外套着毛衫,外衣都没有穿。坐在台阶上,他浑然不觉冷。
曼卿夜里看不到凌寒,去院子里看,才惊觉凌寒就那么愣愣的坐在那里。她奔去屋里拿了毛呢大衣出来,给凌寒披在身上,紧紧的抱着他的肩膀。
凌寒满身的寒气,曼卿靠着他都觉得冷。
“你干什么啊?这么冷的他天气在这里冻着……回屋去好不好?”
曼卿说着话,有怨气,有怜惜,不自觉的,都有些哽咽。
凌寒任由曼卿抱着,一动不动。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你已经很努力……”曼卿安慰着凌寒。
“可是,并没有任何的作用……我还是看着云清在撤军,看着东北要倾覆。曼卿……”凌寒抓住曼卿的手,不自觉的用力。
曼卿任由凌寒握着手,直到,陡然感觉到,凌寒温热的泪水落下。
“凌寒……”曼卿靠在凌寒的肩上,终于哭出声。
凌寒回身,将曼卿抱在怀里:“别哭了,我没事儿……”
饶是凌寒如此说着,勉力的保持着平静与镇定,可是,他清澈的眼睛中,蓄满了晶莹的泪水。尽管他几次努力的仰头,但是还是克制不住泪水顺着脸颊淌下。
那是最明澈的灵魂,写满了深邃的如寒夜的悲伤与绝望。
他曾经承受过很多的痛苦,失去过在乎的人,面对不可挽回的事情,曾经被压制,曾经被打击,曾经梦想破灭,曾经辗转挣扎,但是,从没有一次,他如此的绝望,如此的痛苦。那些失去的,是他眼睁睁的看着一点点的失去的,是他知道还在未知的时间里一定会失去的,而他无能为力。他看着国土的沦丧,看着同胞的流离,那些,是因为他们的过错加诸于这片苦难的土地,这万千人身上的……
那种痛苦,比所有之前的痛,更逾千百倍……
这种痛苦,注定会伴随他的一生。在未来所有的日子,清醒的早晨与黑夜,再想到流离失所的同胞,沦丧的国土,终究一生难安。
他是职业军人,而他们未曾一刻抵抗过侵略……
那样的伤痛,甚至远胜于重伤,甚至战死。
————
云清私自撤军的举动很快被南京政府知悉,引起了南京政府的严重不安。
12月初,局势更加紧张。受托于云清的吴均连发电报,告之暂缓撤军。“兄拟将锦州驻军自动撤退,请暂从缓;现在如日人进兵锦州,兄为国家计,为兄个人计,自当力排困难,期能防御。”吴均的电报最是能够说明问题,显然,和谈并没有取得效果。然而,云清置之不理。
同日晚些时候,江文凯致电,要求:“锦州军队此时勿撤退。”
然而,云清心意已决,并未听从。
他回电江文凯,称“当最近日本进攻锦州之时,我军驻关外部队理应防范,但若现政府方针未定时,自然不用锦州部队进行防守,因而撤至关内”,“部队驻地为迁安、永平、滦河、昌黎”。
12月中旬,与日本的和谈几近破裂。此后,云清与江文凯及南方政府就防范驻守的事宜不能达成共识。南京政府一度要求不允许关东撤退,云清要求南京政府进行支援,然而,南京政府未表示回应。至此,云清与南京政府的沟通仍旧毫无结果。
12月中下旬,关东军再度轰炸锦州,之后,派出作战部队进攻锦州。日本陆军中央部由日本本土增派混成第8旅,并从朝鲜部队以及空军以增援关东军。
日军进攻锦州时,国民政府多次电令东北军抵抗。“积极筹划自卫,以固疆圉”等电文连番发送。然而,云清并没有理会,并且下令主力部队开始从锦州撤退后。
同时,云清再度致电国民政府,称“锦战一开,华北全局必将同时牵动”,届时日本“以海军威胁我后方,并扰乱平津,使我首尾难顾”,非但锦州不可守,连华北地盘亦不保。
12月底,国民政府还急电令东北军无论如何,必积极抵抗,但已经无济于事。
东北军在云清的命令下,成建制撤出关外,撤退至河北滦东地区和热河。
在东北军一再不抵抗下,日军兵不血刃占领锦州。锦州以外,原驻守的东北部队丢盔弃甲,溃不成军,不过十数日,东北全境沦陷。
在不到半年的时间内,整个东北三省10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被日军占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