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战事不是很乐观,杨倍磊退败之后,尽管奉军从北方调遣军队去支援南方战场,但是依旧连连失利。北方,田瑞和军队倒是愈战愈勇,东北军与田瑞和的做战也越发的激烈。
云清前去河南南阳一带指挥战斗,到与扬城交接地段,凌晨主动与云清联络。
不是联络关于如何协同作战,也没有更多的关于对方的战斗信息的交换,凌晨表示,请云清协同防护扬城三日,他要北上去看望凌言。
因为南方联军的北伐,战事吃紧,尽管是没有直接正面短兵接,但是,凌晨最近一直在练兵,布防。
南方来势凶猛,这次南方联军皆是新式队伍,是军校毕业的职业军人作为领军的主力,所以,他们作战勇猛,指挥得当,并且军纪很好,鲜少有欺凌百姓的情况,他们的队伍在进攻中颇得民望,一度扩大,战斗力很强,凌晨也并无信心。
不过饶是如此,他没有征兵。凌晨在心中暗下了决心,守城为上策,但是若是江文凯真是组织主力部队大举进攻扬城,饶是扬城易守难攻,但是十倍以上兵力差距,他们是很难坚持太久。如果真的是战事失利,他不会投降,但是,凌晨相信,他死后,凌寒有足够的政治智慧来解决扬城之后的危机。
只是,远在北平的凌言,他一直放心不下。
云清部队已经在附近,凌晨决定,纵情任性一次,不想再有遗憾。
————
此时,凌言的情况也真的不是很乐观。
凌言陷入昏迷的时间越来越久,咳嗽也厉害了起来,原只是痰里有血丝,后来,痰里竟然有血块,有时候,咳嗽的只是血。
协和的医生几次来诊治,也束手无策。
“现在没有控制肺结核的良方,不过是消炎镇咳缓解症状,其他的就是依靠病人的身体抵抗力。对于这样的疾病,所为医疗手段,一方面是药物,还有一方面,也是听天由命……”
已经是很熟悉的医生,知道他们能够面对现实,医生说的也并不是特别的委婉。
凌寒只得咬着嘴唇点头。
他不可想象凌言就真的会离开他,不甘心就这样的听天由命,第一次,他怨天尤人,对这样的天意愤怒不已。然而,无可奈何。
他们在国外生活多年,信任西医,一直采用西医手段治疗,既然也无良方,却也开始求诊中医。院子里熬着浓重的中草药,味道很苦。凌言闻着便是想逃避,清醒过来,在众人殷殷期待的眼中,也坚持着喝下去。尽管,也没有好转。
凌寒端着碗,用勺子将最后一口药喂入了凌言的嘴,药液从嘴边渗出,又滴到被子上。
凌寒拿着毛巾帮凌言擦拭嘴角。
“凌寒,我想回家……”凌言道。
凌寒点点头:“等二哥好起来,我们就回家。”
“不,尽快……凌寒,我们在北平已经住了三十四天了,治疗就这样了……我,知道自己的情况,咳咳……我可能真的撑不住了。我想回家,见见大哥,然后就葬在祖坟吧……”凌言说的断断续续。
“二哥,不会的……”凌寒泪水倏然涌出,泪水一滴滴的掉落在被子上,凌言的手上。
凌言看着凌寒,抬手想替他擦眼泪,都有些脱力,只得放弃。
他无奈的苦笑:“别哭……生死有命……我很知足。”
“二哥,你不会有事儿的,我们一直在想办法,也许中医会有效,还有,最近汤里加了东北的老参会补充体力,会好起来的。二哥……”
凌寒扶着凌言的肩膀,扶着他躺在床上。
“弟弟……”凌言低低的念着,呻吟格外的微弱。
“怎么?”凌寒俯身,细细听着。
“我想爹娘,想大哥和大姐,还有凌豪,我真的不遗憾了……”凌言的目光有些失神,眨了眨眼睛,又努力的睁开。“凌寒,明杰,曼卿,你都别哭了……”
所有人都明白凌言的病情,奄奄一息的状态,不知道哪一刻他就撒手人寰。凌言自己,更是明白。
他一直在努力的坚持着,希望能够撑过这样的劫难,活下去,活得更久,可是,他自己明白,现在连咬牙坚持的力气都没有。
呼吸都格外的困难,气管里淤积了很多的痰,有时候他都咳不出来。后来,换成护士子衿用吸痰器去吸,每次都是废了很大力气,甚至一度弄伤了喉咙……活下去格外的艰难,也渐渐成为奢望。
从生病到今日,他遭受了无数的痛苦,没有抱怨过半句命运,没有说过什么想法,也从来都说了无遗憾。
凌言比凌寒大两岁,实际上出生相隔都不到一年半,在母亲那里,自然是会多照顾幼弟一些,凌言几个月便只能由奶妈抱走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是放在奶妈房间养大的;他从小性格就很软弱胆怯,总是安静的呆着,不引人注目,过分的乖巧,却也不讨父亲喜欢。在一世英雄的父亲那里,他是被父亲认为懦弱的儿子,是最不像他的人。与凌言比肩出生又一同长大的凌寒争强好胜,性格鲜明,在少年时候,是哥哥的主心骨,及至后来,凌豪出生了,父亲更是不理会他们。凌寒一直对父亲很有怨恨,从不忌讳评价父亲的不当,但是,这话,从凌言口中从没有说出。他无怨无悔的爱着他的亲人们,尊重父母,守护着兄弟……
屋里是昏黄的灯光,凌言的目光也渐渐的散了,迷失在昏黄的灯光中。
灯光仿佛暗淡了,那个倔强坚强的弟弟在他耳边抽泣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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