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杜兄哪里老?别说老骥伏枥的话,明明正当年还推说自己老迈,那是于国于民的不负责任!”章林峰笑着说道。
一室祥和。
许远征手里的扇子忽的敲在了桌子上,发出脆生生的响声:
“若是章帅与杜先生有合作之意那是再好不过。若是控制,季总统也好张总统也好,许远征都是经过了的,也都是见过他们——过得不好过。那个位置,风刀雪剑,众矢之的,不那么好做!”
许远征的声音里有冷意。
杜祥和不由得变了神色。
“哪里哪里……小许你这个多心的,七窍玲珑心思就是你!你反复的坑我,我可是没有坑过你啊……你再是挑拨离间我和杜兄,我惹不起你,你看杜兄也不饶你!”
章林峰打着呵呵。
“远征,不要放肆!”杜祥和道,语气里有些不悦。
许远征起身,躬身行礼,却没有说话。
杜祥和的不悦是真的,许远征的坚持也是显而易见。凌寒站在一旁,也觉得有些不妙。
倒是章林峰浑不在意许远征的不快,依旧与杜祥和相谈甚欢。
“过来,给我倒杯茶!”许远征示意着凌寒。
凌寒不解其意,却依旧顺从的帮许远征倒茶。
“你跟我说说,这仗打下来什么感受?”许远征随意说话呀一样问询着凌寒。
凌寒有些不解,却如实相告:“很是艰难。杨倍磊将军军队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近两个月战斗,月余时间都是寸土必争的激战,双方死伤都很大。所谓前赴后继,都是血流成河。”
凌寒不知道许远征何意,却着重说了战争的惨烈。
听着许远征与凌寒认真说话,章林峰与杜祥和也停下来,听着二人说话。
许远征望向章林峰,拱手:“章帅让人佩服。硬碰硬的激战,我不如章帅,甚至连凌寒云清这样年轻一代也不如。就算是北平给章帅掌控,莫敢不服!”
这话虽然是对章林峰的赞赏,却也是说给杜祥和听的。
章林峰连忙谦虚的说着:“哪里哪里,不敢当……都是靠着这些年轻人……”
杜祥和淡淡的笑着,倒是教人看不穿深意。
“凌寒随许大哥在军中历练,多有增益,许大哥这么说,凌寒担当不起。”凌寒道。心中暗自生气许远征把自己拉出来,却也只得谦恭的说着话。
许远征冷笑:“别,我这长官没有怎么磨练你打仗,你是感恩章少帅,还是感激你大哥,你心里头衡量去。”
凌寒不由得皱眉,却没有吭声。
许远征这不动声色的挑拨,当真是递给大哥一柄挥向自己的鞭子。
“是了,是了,所以是合作嘛,要合作,才是能够图的到将来!也是亏了凌寒的……凌寒在秦皇岛这些年,帮云清训练军队,带过兵在大雪封山的山里头打过土匪,随着东北军出征,也是立了赫赫战功。凌寒机智有谋略,性情坚韧刚强,是这年轻一辈的翘楚,我很是感激。”章林峰对凌寒连声的夸奖:“沐帅兄弟们年轻有为,我很是叹服啊!以后,还是得看你们的……”
章林峰的话说的极是友善,竭力的维系着这平和,又不动声色的恭维着凌晨,拉拢着与凌晨的关系。这份心机,也很是巧妙。
凌晨叹了口气:“章帅过誉了。凌晨在扬城自保都无余力,别的更是想不到。至于凌寒,他曾给东北添乱不少,也在扬城屡屡闯祸,被我逐出家门,丑事一件,不值一提。章帅提拔他,是他的运气,凌晨不敢冒领您的这份谢意。”
“大哥……”凌晨说的太过绝情,凌寒不由得惊呼一声。
他犹记得当时离家不过是为了救绿萝的权宜之计,纵使大哥生气,可是,凌寒也知道,在大哥心中,都是有这份兄弟情义的。然而,没没凌晨说起绝情的话来,凌寒仍旧不由得痛不可挡。
“你还有脸叫你大哥……你为了东北血战的时候,你大哥也带着扬城的军士们作战呢。你还是庆幸些,滁州伤的是何明俊不是你大哥,不然你还能这么坦坦荡荡的唤一声大哥吗?”
许远征毫不客气的奚落着。
凌寒恨不得讲手中的茶壶直接倒在许远征的身上,却也只是咬着牙又帮他填茶。
凌寒也知道许远征的意思与他关系不大——他只是在提示着章林峰不可能排除皖系;提示着杜祥和,他们无兵可用,所谓合作只是欺人耳目,不可信。许远征是七窍玲珑心,他在悬崖峭壁行走,也是要寻个平衡。
只是凌寒无辜被拉来当棋子。
许远征敲了两下桌子,对凌寒填茶表示谢意。
“行了,谢谢你倒茶。当着章帅,也当着你大哥,我说和一下,你跪下给你大哥磕个头去,让你大哥允你回家吧……你们兄弟闹成这样子算什么?”
凌晨刚是要说话,肩膀就被许远征按住:“你别反对!当着杜先生,我也算是故交,你自己说说,你们闹成这样是不是丢你们沐家的人?凌寒有错,你当大哥的,该怎么教训你自管去教训。可是,你就没错,自家的弟弟就丢开不管?”
凌晨冷哼了一声。
“凌晨,我与你父亲是世交,小站练兵时候,我们还不到凌寒的年纪,转眼间差不多过去三十年了。如果你父亲在,这样情况也决计不许的。自家兄弟,不该闹成这样。”杜祥和一副长辈的口气。
“是。是凌晨办事不妥当,倒是教世叔忧心了。”凌晨道,这样的局面下,他也不便多说。
“是凌寒有错,不怪大哥。”
凌寒沉声道。他此时才明白许远征叫自己过来的意思。虽然情势突然,许远征也是有其打算,可是眼下也确实是让大哥重新接受自己的时机。更何况,明俊受伤,凌言俨然又不能担当军中职责,也是需要他回家的。
凌寒亦顾不得在场诸人,屈膝跪在凌晨身边:“大哥,凌寒此前乖张叛逆,做错了太多的事情,惹大哥生气,使家门受辱,凌寒罪责深重。凌寒被逐数月,日夜反省,深知自己所犯大错,诚心悔过,求大哥能够给凌寒一次悔过的机会。凌寒此后一定循规蹈矩,再不敢有犯家规,忤逆兄长。”
凌寒说的很是郑重。
凌晨斜了他一眼,却没有说话。
“章帅,凌寒也为东北流汗流血尽心尽力不少,现在章帅大胜,也该是让这个孩子回家给他大哥尽份心了……”许远征道。
章林峰点点头,开朗的笑笑:“那个自然,那是应该的……”
“大哥……”凌寒怯生生的喊了一声。
“行了,你要摆架子回家摆去,你罚他跪一夜都没关系,我们看不见也不心疼。不然你这样训弟,大家茶都没心思喝了……”许远征打趣着凌晨。
“滚起来吧……”凌晨道,叹了口气,自顾自的喝茶,不去看凌寒。
凌寒连忙是起来,心中竟然仍旧有些惴惴不安。
“小子,虽然你回家了,可是,东北也是你的家……兄弟,同袍,同胞,都得和和气气的不是?”章林峰笑道,神色从容,似乎是很畅快。
唯是云清,看着这般突如其来又风起云涌的变化,心中有些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