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强悍的战斗风格,能够令出并行,严格按照军事操典作战,在连连溃败的战局中,取得了一系列的胜利。及至全线溃败的局势下,云清的部队成功的掩护了唐淮、曲敏英部的撤离;及至在山海关,又多赖云清的精心严密防守,打退了杨倍磊的乘胜追击,使得停战的范围,与战争之初相差无几。
然而,云清对于夸赞没有表露出任何的笑意。
云清的性格本来是很温润随和的,之前也没有高高在上的傲慢。只是,此时,他的目光是从没有的冰冷。
死亡超过两万人,被俘虏士兵三万人,逃散士兵两万人,十二万东北男儿入关,及至回到关外,已经不足半数。这样的伤亡,这样的败绩,无一人可称战功。
更何况,这场战场,从始至终,都是云清所反对的。不仅是云清,还有华衡方、凌寒,以及许多少壮派的将官,他们都是反对战争。然而,他们却又被裹挟在战争之中的,流血牺牲。
战争虽然结束,停战协议签订,但是,直奉的对立没有结束。东北面临的形势依旧严峻。关于东北军的地位,章林峰的官职,名义上都是由北平总统府任命的。尽管视若仇雠,见面眼红,但是,他们还是得坐下来去谈,怎么样维系日后表面的平和。
“多亏了少帅,我们才有能跟他们去谈的底气……”
“东北军输阵不输人,东北还是我们的!”
会议室里,议论纷纷。
云清坐在父亲的手边,没有正襟危坐,他靠在椅子上,垂着眼,不说话。
“云清,你怎么看?要去北平谈的话,该怎么谈?”
章林峰问道。
“反正不打仗了,怎么都好。”
云清道。
“你小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啊?像报纸上说的,把你老子当战犯处罚了也好啊?我们得有个底线,反正东北的大权不能交。一直以来,地方税收的都是地方管,他们不给我们军费,我们也可以认,但是从我们手里头抢东西那是不行的!”
章林峰道,一边说着,一边磕着烟枪。
“我们守着山海关,他们进不来,当然是什么都不能给的!”
唐淮道。“只有我们发展了,富裕了,有兵有枪,我们输了的这回,才能赢回来!”
“对!我们得坚持住不能让北平政府控制我们!我们日后要赢回来!”曲敏英道。
虽然战败,但是,他们是跟着章林峰几经辗转的老将。曲敏英的部属投降,因此曲敏英被降级。但是,他是被流弹打中了膝盖,仍旧不肯投降,被士兵背出了包围圈的,老将的气节忠义在,章林峰自然也不能亏待他们。
云清听着他们,及至现在仍旧穷兵黩武的思想,心灰意冷,
“那就把儿子当战犯给他们交代吧。”
“你这混小子胡说什么?”章林峰横眉立目,拍着桌子。
云清动都没有动,也没有抬眼。
“死了这么多人,现在最该想的不是抚恤伤亡吗?我们的黄金白银,不该是为了再去换枪炮、再去流血牺牲的,是该为了让东北的兄弟们过好日子的。我们不能任由直军,任由罗震杨倍磊摆布,但是,也绝不该是想着再什么时候,再打回来了……同袍泽,亦是手足。云清的很多兄弟都死在战场上了。他们拼命的不是为了各位的功勋,是为了他们的战友不被屠戮,是为了东北的亲人能过上好日子……这一战,我们亏待他们了。让他们的亲人好好的生活吧。”
云清的一番话,说的很是戚哀,却让在场的人都动容。
他们同是军人,向往功勋,但是,也同是普通人,有父母兄弟,有袍泽情谊,太多的人,一同从山里出来打仗,却不能同归。
“少帅说的是!”
“少帅是明理的。”
……
会议室里,人们响应着凌寒的话。
“我们不想被直军摆布,不愿意听命于北平政府。但是,北平肯定是想利用我们的战败大做文章的。现在舆论对我们很不利,派谁去谈,怎么样去谈,是个关键的问题!”杨乐天道。
会议室里,一下子寂静无声。
“杨参谋长,您在北平就职过,您去应该是更熟悉好说话吧。”良久,唐淮道。
“我去是熟悉,但是分量不够!我只不过是一军参谋长……代表东北军,怕是没有什么说服力。”杨乐天道。
“我去。”云清道。“仗是我打的,顶着少帅的名头,我去!”
云清斩钉截铁。
“可是,杨倍磊最是恨少帅了!只有少帅打败他了……”
唐淮担心的说道。
章林峰看着云清,云清面容依旧温润清隽,目光中却多了坚毅。这是让他骄傲的儿子:
“好!”
章林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