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的事情……”
凌寒站直身子,一如军中。
“大哥,我回来便是想当面跟您说北平府邸黄金的事情的。”
凌晨有些意外。
“我两年前就发现北平府邸的地下藏有黄金的。整整十个檀木箱子,一万两。那些钱,我换为大洋,是八十七万,这笔钱当时已经借出去了。不过很快就会回来。我知道我这样做是忤逆父亲,叛逆不孝。我是跟大哥请罪的。”
凌寒一字一句的说,旋即把与黄金在一起的父亲的亲笔书信和手中的银行的凭证拿出来递给了凌晨。凭证显示,在前年的秋天凌寒在汇丰银行存入了87万大洋。按照兑换比例算,这确实是万两黄金的价值。
凌晨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三弟。在外风霜的磨砺,凌寒原本俊美英气的面容多了些粗粝,眼神却也越发的坚定了。凌寒站着,如苍松翠柏一样挺拔身姿,周身有说不出的坚毅。
屋里沉寂了很久,凌晨打量着凌寒,似乎是想看穿凌寒一般。凌寒只是站在那里,眉头微微皱,然而,却是坦荡从容的,没有逃避,胆怯和恐惧。
“你胆子大的让我害怕。”过了良久,凌晨道:“你从来的主意大,但是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大哥真是想不到。若父亲真在天有灵,也要为你惊叹了。”
凌晨声音缓缓的,略带着苦涩。那个盒子交到自己手上有六七年的时间,凌晨看都没有细看过。父亲把那个盒子交给自己,想这也是算计了自己向来讨厌父亲的东西,并不会细心去把玩的。不过,父亲还是失算了。凌寒不仅发现了那些黄金,而且擅自动用。一瞬间,凌晨觉得很多东西都失去了控制。父亲控制不了的事情他也控制不了。就这样被挪用的黄金,还有眼前胆大妄为的兄弟。
听着凌晨挖苦的话,凌寒缓缓地跪在地上,不发一言。今日大哥不管说什么做什么,他便是一力承担。
“你别跪在这里了,我担当不起……说吧,你把那些钱弄到哪里去了?”
凌晨道。端起了茶杯,喝了口茶。往时常喝的绿茶,许是凌寒放得多了,很多苦涩。
凌寒垂首:“大哥,凌寒知错。不过,那笔钱的去处,凌寒不能说。大哥,您相信凌寒,凌寒绝对不会胡作非为的。”
更长久时间的沉寂。
凌晨觉得不认识眼前的凌寒了。这个低头跪在自己眼前的青年,决断妄为,他纵使是跪着,纵使是一而再的说着会顺从,也从没有真的低头,没有真的驯顺过。他依旧的骄傲凌厉,勇敢任性。
凌寒也略是有些恐慌,大哥越是不说话,他越是慌张。
凌晨并没有震怒发火,只是语气格外的冷。凌寒的做法出乎他的意料,让他大为震惊,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凌寒。凌晨觉得自己很失败,凌寒必然是没有把他父亲的话,家法家规和他这个大哥放在眼里的。无论怎么样的约束,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一时间,凌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窗外风声作响,电闪雷鸣,旋即,夜雨呼啸而来。
书房的窗户本是开着的,风进来掀翻着书页翻飞。明俊连忙关了窗户,把地上的书页捡了起来。路过凌寒,明俊压低了声音对凌寒道:
“怎么做错事,都不肯认错吗?”
明俊的提醒,让凌寒恍悟。
“大哥,凌寒知错。知道不该忤逆父亲的意思,我对不起父亲,也对不起凌豪……”
凌晨冷笑:
“明俊,你教他,他不过是口是心非糊弄我几句话,又有什么意思?这样的糊弄话我听的少吗?”
明俊刚刚把文件和书放在凌晨的桌上,听凌晨一说,一下子怔住。
“大哥,凌豪不是糊弄您的,我知道这样做,为家规家法不容,是忤逆不孝。”
凌寒道,说的很是坦率。
“你挪用的是父亲遗嘱给凌豪的钱,那是父亲的遗嘱啊!一万两黄金,八十七万大洋,是我扬城多少年的税赋,可以抵扬城军十年的军需,凌寒,你思量过没有,你做的是什么事情?”
凌晨道,凶狠的看着凌寒。
“凌寒知道。”
“那你还是不肯说,钱去哪里了吗?”凌晨问道。
凌寒沉思着,手不由得握紧,良久还是摇了摇头:“大哥,到今年的九月,这笔钱会回来的,我会还给小弟。现在,请大哥不要问了,凌寒不能说。”
凌晨看着凌寒,依旧的倔强,坚持,没有丝毫的退让。
“你干嘛跪在这里?我管不了你,你向来主意大,也不会听我的。连父亲的遗嘱你都能置之不理,我哪有你这样的兄弟!”凌晨的声音越发的冷。
突如其来的一道闪电,随之霹雳一声雷鸣,凌寒真的是有些恐惧了。
“大哥!大哥您别这么说……凌寒有不得已之处……我真的知道自己是错的,大哥要打要罚都由大哥,大哥您别这么说……”
“滚!”凌晨道。仿佛是牙齿里挤出的一个字。
“大哥!”凌寒急切的呼喊着,仰头看着凌晨,眼中有戚戚。
“明俊,请你把三爷请出去!”凌晨道。一阵阵的头疼袭来,凌晨手拄着头,强忍着痛。
明俊示意了凌寒一眼:“你先出去,你在这儿只是激怒大哥……”
凌寒也看出来凌晨忍痛的样子,忙是退出去,关门的时候,听到大哥长长的一声叹息,凌寒的心头也不由得一阵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