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家都是不要违约金只要自己那部分定金,真的是仁至义尽了,我们不能够不仁不义。盘算一下,我卖掉馥郁成衣或者日化厂吧,就算是我眼下我困难,趁火打劫的有,无论厂子还是成衣店十几万都是能卖的。”
凌华的声音满满的疲惫,没有了一直以来的独立坚强,她只是疲于应付。
“大姐十几年的经营多可惜,大姐日后怎么打算呢……”
凌豪很是感性的说道。
“虽说是可惜,也是身外之物,彼时急用钱的时候,这些买卖也让我过了好多年的太平富裕日子。现在那么多人受伤,手臂被烧断了残疾的,毁容的,一辈子都得生活在痛苦的阴影中,这么想,也不算什么了。”
凌华的声音飘忽而悠远。
二十几岁她离婚后开始做生意,她独立的在上海生活了很多年,及至梅姨娘去世后,沐家陷入危机,她生意上赚的钱也帮衬了凌晨好几回。这些年风风雨雨的过来了,她累了,也疲惫了,这番变故,反倒是让她看开了许多。
“二姐别说这么泄气的话。我这里有些钱,大概有一万几,家里大哥应该也可以凑一些钱,我们一起想想办法,也不至于就卖了厂子。”凌言道。
“你大哥那里也怕拿不出多少钱,再说了,我生意轻省些也不是不好啊。”凌华看的很淡然。“明天就找人登报纸吧,馥郁日化厂投资很大也没见收益,就算是卖一时也亏太多,我做了十几年纺纱,布料成衣转来做日化是想做下去的。馥郁成衣就卖掉吧……”
凌华的声音里很是淡然,只是眉眼间,有一时的怔忡。
“凌豪,你替大姐写一个广告。我们也再想想办法……眼下这么着急专卖怕是我们会亏太多。哪怕是借钱周转过这个时间段,日后再卖也好。”凌寒道。
“这也是法子。”凌言也赞同。
及至晚上凌言避了人问凌寒,可是那笔钱可以回来,凌寒摇头说不行,却不肯多说一个字。凌言气的骂凌寒:“家贼难防!”
“不过只是十来万,我可以去问云清借,这些钱对云清而言却算不得什么的。”凌寒道。
云清汇来的钱很快到账,凌言安排着退还部分纱厂的定金,赔偿违约金,与纱厂的经理一起去其他纱厂订货,安排交付可以延期交货的订单。
倒是有打听馥郁成衣的人不多,开价也普遍很低。馥郁成衣凌华经营了十来年,既有做成衣裁剪的成衣厂子,也有七家销售的店面,并且兼做布料的销售与量体裁衣。馥郁成衣生产的衣服一向很有美誉,销量也不低,凌华的心理价位在二十万左右,然而,报价的最多十万,也仅仅是够还掉从云清那里借来的钱。
广告做了几日,跟了凌华做工很多年的店铺的店员,裁缝等人也纷纷登门询问情况,对于厂子和店铺被卖,众人心中都有很多的不安。
来到家里的十几个人都是跟随了凌华多年的熟人,许多人,是凌华看着他们从青涩到成熟,道成家立业。多少年的合作相伴,不只是老板与员工,更是有着情谊的。看着他们询问的眼神,不舍的表情,凌华心里也分外难过。
“诸位,我本应该提早把此事告知大家,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样跟大家说。你们的不舍我看在眼里,我也一样舍不得大家。我们曾经一起面对过很多的问题,我感激大家不离不弃。可是,这次,我真的遇到了很大的问题,请大家理解我的苦衷与迫不得已。日后,虽然大家不是我的工人,是还是凌华的朋友。我欢迎大家常来坐坐!”
凌华深深的一躬。
客厅中已经有几位女裁缝哭泣,凌华也眼眶微红。
“目前,我只是登了出售启示,但是,并没有签订转手的协议。日后有什么情况,我会跟大家反馈,是凌华对不起大家!”
凌华再次鞠躬。客厅中,已经哭成了一片。
“老板,我们都理解您……”一个哽咽的呻吟。“我们都是舍不得您……”
场中,尽是哭声。
凌华咬着嘴唇,止住了眼泪。
“诸位,诸位请不要哭了。人间聚聚散散本就平常事,凌华感激大家的情谊,但是,更重要的是,请大家珍重自己。凌华会在转手的协议要求大家的工资、工时不低于现状,无论日后的老板是谁,相信他也会如我一样照顾大家,也请大家能够如今日一样认真工作。凌华谢谢大家。”
说罢,凌华又是深深一躬。
凌寒兄弟几个帮助保姆端茶递水,也很受触动。
工人在时候,凌华始终很是镇定,虽然是言语哽咽,却从没有泪水掉落。她安慰着工人们,直到工人心略安慰,微笑道别。
及至送工人都离开,看着他们背影渐行渐远,凌华泪水倏然而落。
“大姐。”
凌寒伸手拢住凌华的肩膀,凌华在弟弟的怀中痛哭。
自从纺纱厂火灾之后,这是凌华第一次痛痛快快的哭出声,不必再强撑着,也不想再撑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