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凌言气不过,用脚踢了凌寒:
“你这到现在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刚刚成婚的人怎么说这样的话?你这话在我这里说说便罢了,要真是这么想的,要真是日后被大哥知道,你看看大哥饶得了你?”
凌寒嗓子里嗯了一声,扭过头,便不再说话。
凌言看着凌寒,又是心疼又是生气,越发觉得郁闷。
到上海两日,陆曼卿意外的感冒了。发高烧,又咳嗽不止。凌寒要带陆曼卿去医院,陆曼卿只是给自己开了药方,让凌寒拿了几盒药回来,说着没事儿,自己多休息几日便好。
陆曼卿找凌华帮凌寒安排去客房住,说怕是自己传染给凌寒。陆曼卿这份心思,看在凌华与凌寒眼中,虽有着不同的意思,却都是感激。
再一日便是蓝玉堂的六十大寿。
蓝玉堂的寿辰在蓝公馆举办。郊外蓝公馆占地十余亩,亭台楼阁,曲水流觞,甚是开阔。然而,饶是如此,因着拜寿的人太多,竟然是有些拥挤。
蓝玉堂的寿辰,来拜寿的人既有政界军界名流,也有租界地的外国长官,其他与蓝帮有关联的商人,法租界华人商会的全数商人尽数到场。蓝玉堂好京剧,更是请了京剧名角来家里唱堂会。梅艳华、秦扬天等人都被请到。后院搭了戏台敲锣打鼓的开唱,前厅人来人往众人上过贺礼便是闲聊着,都是场面人,认识的人嘘寒问暖,不认识的便由着人引见结交。
厅廊里摆着贺礼无数,来处都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凌寒随意看看,就看到了许远征的字,宋书送来的玉石屏风,章林峰送的虎皮大氅……
凌华的生意也多在法租界,必然是要来给商会主席祝寿,凌言陪着大家而来,凌寒一则便代表着扬城的大哥,二来也是自己作为晚辈的祝寿。蓝玉堂毫不掩饰对凌寒的赏识,引着他与蓝帮的管事结识。
“二爷楚自强,三爷何铁生……”随着蓝玉堂的引见,凌寒是连连的施礼。
虽然从未见过面,但是,他们彼此都是再熟悉不过了。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不过是如此。
楚奇指使人绑架书瑶,虽然事后绑匪落网一问三不知,熟悉此事的蓝帮弟子也当场殒命,事情结案也没有点明是楚家所做。然而,彼时凌寒却查出了幕后主使的楚奇,并且刺杀了楚奇。
虽然凌寒手段利落,没有人有证据证明凌寒杀人,但是,但是猜测,楚自强也断定自己的儿子之死与沐家必然有关系。
可是,一来他不可能承认楚奇绑架沐凌晨的女儿,二来,他也不能肯定是谁杀了楚奇。行走江湖,做些刺杀绑架的手段,他们的命本就系在腰带上,就算是死也没有什么意外的。楚自强刀头舔血一辈子,这个道理他最是知道,知道深究无益,便也没有声张,只道儿子暴病身亡。他一直在追查,却一直没有结果。
眼前的青年英气俊朗,神采飞扬,让楚自强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儿子,眼中的恨意更是多了几分。
凌寒对楚自强的心中所想自然是明白,却故作不知,委蛇着。蓝玉堂旁边,依旧是一身暗红旗袍的沈晚晴巧笑倩兮,美目流转。
来客甚多,蓝玉堂也不过几句话之后便有其他的客人招待,随即凌寒对楚自强与何铁生也行礼道别,只行在人群中,见着若是认识的人搭话。
便不多时,凌寒被人唤住,转回头去见识秦扬天。
“秦老板好……听着说今日有秦老板的戏,还想着一会儿去后院瞧瞧去……”
秦扬天拱手:“今儿是梅老板的戏压轴,我的戏在明天的。我是有事儿跟沐先生说句话。”
秦扬天声色道。
秦扬天三十几岁的年纪,台上演了十数年的大武生,说话行为都是武生的端庄正气。
凌寒连忙点头:“您讲……”
“若不然往后院走走,去那边亭子说句话。”秦扬天道。
来的人太多,在前院站着,便不得时时的与人让着路。只刚刚两句话的时间,便还是有人凑过来,凌寒还侧了身给人让路。
眼见着秦扬天的郑重,凌寒连忙点头,随他到后院亭子中。
秦扬天没有多说,只是从怀中拿出一个信封:“这里头有张照片,沐先生看看是不是认识?”
秦扬天说着话,声音是刻意的放缓放低了,却还是有些沙哑颤抖,明明是太过于紧张。
凌寒有些诧异秦扬天何故如此。
只见秦扬天拿着信封的手都有颤巍巍的,他从信封中小心翼翼的取出张照片,怕是污了照片,他只是手指拿着照片的边缘,旋即又放在另外手中手帕上,轻托着给凌寒看。
凌寒凑过来看,那是一张陈年的泛黄的照片。照片似乎是被水粉污过了,照片颜色都有些淡了,一角上还沾了暗红色的水粉。幸好,照片中的人模样还是勉强能看清楚的。那是一个少妇手牵着一个孩子,少妇眉目如画,孩子的头像却是因为沾了水粉,看不清楚。
隔了十数年光阴岁月,在这张旧照片中,凌寒还是一眼认出了相中人。
“沐先生可认识这照片中人?”秦扬天又问了一句。
凌寒又细看看,旋即摇摇头。
“这照片看着有些年月了,不大清楚啊……”